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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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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

小时候每到过年,八月中秋的时候,祖母,母亲和村里人一样,都会炒花生,踩糖……用来招待亲朋戚友,更多的是乡里乡亲,来家里串门时,端上一碟花生,一碟糖,一边吃着,陪吃着;一边谈着农事,一边谈着人情世故,家长里短,浓浓的乡情在这里涌现。

每到过清明节,五月时节,这些传统节日,特别是清明节做米粑的时候,邻里乡亲有做得早的,会派小孩送来一碗,叫我们尝尝,还会喊我们去他们家吃粑;一等到我家里的米粑蒸熟了,祖母会很快地盛上一碗,叫我趁热送去邻居家。有送过来的,要回过去;也有没送过来的,照样会送过去他们先尝尝;母亲同样会叮嘱,叫我喊邻里乡亲来我家吃粑。邻里有时还会错开时间做,互相帮忙;这和平时干庄稼活一样,间或赶季节,邻里乡亲互相帮忙是一样的。

邻里乡亲,迎来送往,互帮互助,从小时候起,我就这样一直在浓浓的乡情中慢慢的长大。后来读书,直至参加工作,加上父母也一起来到了城里生活,去村里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儿时的,爷爷一辈年龄的乡村老人已经走光了;父一辈年龄的乡亲有的走了,有的也正在老去;村里一些年轻后生,小孩要是来到城里,走在大街上,彼此都是陌生人,不认识的多;儿时的热闹,调皮,捣蛋,浓浓的乡情也渐行渐远了。

村里以前爷爷,父辈,孙辈,甚至是曾孙辈,一起靠血脉维系的,一栋栋土砖式瓦房,老屋栖居天井式的大家庭,如今不见了,起而代之的楼房拔地而起,可是常住的人就少之又少。有的年轻人靠读书走了出去,在外工作,在城里买了房落了户;有的年轻人凭一技之长,在城里务工也在城里买了房,扎了根;他们的小孩也跟着在城里读书接受教育;有的爷爷奶奶一起去城里带小孩;少数有不适应城里生活的,才留在了农村。

农村人越来越少,要是这些仍然留在农村里的老人也走了,农村还会有谁?曾经走向城市里的年轻人,还会再回到农村吗?再说城市的教育文化,医疗养老等资源都优于乡村,老祖宗有一句话:"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根究竟在哪里?叶落还会归根吗?以前讲的根和现在讲的根又毕竟在认知和现实上有很大不同了。过去是一少部分人,极少数人走了出去,尽管走了出去,农村的家还在,家族式的乡村乡情也在;如今是大部分人走了出去,一代二代,甚至是一家三代都走了出去,维系的根也进城了,浓浓的乡情也渐渐变淡了。

这些人就算是常回到农村,在外工作生活了几十年,一个是能习惯吗?又能再融入此时的农村吗?再说人一旦老了,你又能由得你自己去做主吗?

上周末在东湖青雲桥畔亭子里闲坐,有两位老人,一位退休不久,一位在城里带孙辈读书,儿女都在外面城市工作,安了家。他们讲有位一直在外工作的72岁的老人,老家农村有一套房子,年代日久了,还装来了沙砖等材料,准备把它再改造一下。不幸的是老伴却先走了,在上海上班赶来送母亲的儿子媳妇回来了,等把老伴的后事处理完毕,老人家就问儿子:"等我走后,这里你们还会回来吗?"儿子连思考一下,想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说:"不来了!"老人最后久久地注视着那一堆沙石,面对心中仅仅存留下的一点点儿乡情,无奈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想这位老人的儿子不回来了,尚还能指望儿子的儿子,就是孙子能再回来吗?儿子一直在外工作,村里好多人都不认识,等到一直在外生活长大的孙子,他那里还有一点点,过去我们曾经有过的,乡里、乡村、乡情的印记和牵挂。目前田地已经大规模园田化了,大型现代化耕作已初具雏形。你就算是再回到农村,恐怕田地再也不认得是你,连田地都没有机会去耕种,你又回来能干些啥?

千百年来的农村能得以延续至今,乡里乡情,血脉亲情,家族式的纽带,一家有事,邻里相帮,农耕是主要的生存方式,也是唯一能把乡里邻居唯系在一起的根。农民现在连田都不要去种了,国家按你拥有的田亩发放补助,同时大户租种,又有租金领取,这看起来是件好事,实际上却丢掉了这一直以来的根系,从长远来看,农民不种田不一定是好事。

过去交通没有现在四通八达,千里姻缘只是个美好故事在流传。大多数婚姻都是近处熟人介绍,这个村男人和邻近那个村那个女人结成婚姻,跨乡跨县的婚姻都少,更别说像现在到处都是跨省,甚至是跨国的婚姻。你想以前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在一个附近,亲戚之间行走方便,这也从另一方面巩固了乡里、乡村、乡情、乡俗的存在;像现在跨省,跨国的婚姻,在远方的另一半,谁还会去怀有你曾经拥有的这份乡情呢?一代又一代这样下去,连在乡下待过得的时间都没有,慢慢的就真只剩下文人墨客笔下的乡愁了。

祖母讲的快把这碗米粑,趁热的送过去给村里邻居尝尝,刚才人家也送了过来,母亲讲也要叫人家来吃粑哈;还有上次亩八抢收机禾的时候,邻居家也帮了我们,父亲讲这次去帮忙把人家三亩丘里的禾栽了……过去米粑,花生,糖等都是少有的美味,不比现在物质生活极其丰富,好吃的多了,市场上又能买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做米粑,踩糖,年轻人已经不稀罕了。

一个人曾经和爷爷辈,父辈都在农村生活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劳动耕种过,只是后来参加了工作,慢慢的离开了农村,那份乡情一直在;后来他的儿子在农村的时间就少得多,在外读书,在外工作,那份乡情比他就淡得多;再到他的孙子一辈就更不用说乡情了,也许他的孙子目前还可能记得正月初一曾在老家出过方,老家的烟花炮仗响,热闹,再过些时候,恐怕连这点热闹响的乡情兴致也会没有了。在农村,像这种情况的人,应该不会是少数。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这种情况只会是越来越多,还是会越来越少,只怕不是个未知数。

这种最原始的,自农耕以来,农村人的乡邻乡亲、乡帮乡助、有来有往,一些传统的节日习俗,我现在都只能从记忆的深处中去寻觅。过去的乡情是浓浓的、清晰的、纯真的、朴实的、自然的、确实存在过的;如今剩下的,又似是淡淡的、模糊的、渐行渐远的,难以回去的乡情,剩下的只是一腔难以言说的乡愁。

好在乡村又在振兴了,乡村有大量的资源优势,也有广阔的天地可以去作为,那些走出去的人们,鸡犬相闻,阡陌交通的烟火味,兴许又会慢慢的回来,邻里乡亲又回到了过去;乡村里的人也许又会越来越多,乡愁又被浓浓的乡情所取代,不会只是一种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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