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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边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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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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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处

刘守志

小时候总想往人多的地方赶,不怕热闹,越热闹,越人多,越开心。看猴把戏,上门的杂技,三脚板的戏,直至后来的公社放电影,一定要挤在最前面,要是看不够,父亲还会把我举得高高的,站在父亲双肩上,驮着,甚至于搭"咔猫颈得",为的是能把热闹看个够。

这是小时候的事,凡事图个热闹,有看头,不知道从何时起,不凑热闹了,也不想赶热闹,只想图个清静,一心想静处,独处,能看点书,写点文字。

我一直在寻找能独处的地方,办公室里肯定不行,人来人往,身不由己;家里也不行,时不时的会叽叽咯咯起来,难以静下心来,根本不要想去独处。

我就一直找呀找的,找一个能独处的地方。曾在南山观景台上看过书,写过文字,天气好些,除了中午静些,人少,其它时间人来人往,也是难以静下来;后来又去了都镇的"水月寺",静是静谧,却是个看书静心的好地方,可是香客来来往往,尤其是其中有熟悉的香客,总免不了要招呼,却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再后来又经常去桃园臻境酒店旁的六角亭里打坐,最喜欢在靠近桃园湖居进门的那个六角亭里,还能蹭着桃园臻境店里面的wifi。

在桃园,店老板还放了两个露天的伞蓬,三四张长条桌,六七把能靠背的椅子,可以喝茶,也可以聊天。时间赶得巧妙,美女老板还会陪你东南西北地聊聊天。聊她的"湖居";聊她的"碧桃花咖酒";聊她"山屿月茶";还有聊她的"夜潮•K歌"。

草坪上放着的这些坐椅看起来很低,轻巧。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敢往下坐,生怕弄坏了。坐得次数多了,也就不怕了,原来扎实得很。彼此聊到兴奋的时刻,会用手敲打个长条桌,欢快的时候能敲出些哆来咪来的音味来,还会把背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摇上一摇,这就是咱们平时讲的二郎腿,挺潇洒神气的。

原本桃园六角亭里静悄悄的,可以天马行空,写点文字,看些书。奈何来得次数多了,彼此熟悉了些,去掉了些许神秘感,又有点距离感,总觉得难以继续了。加上来这里休闲漫步,观景的人多了;再者圆湖对面长廊的萨克斯,时不时的飘过来;还有娱乐场重新开张运行了,孩子们的欢笑声。这些都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无法独处,静心。

我就继续找呀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它就在南山灵运塔北麓,南山大道北和东湖岸之间,一排排葱郁的树木和一方绿色的草坪,中间有一条鹅卵石休闲路。绿色的草坪上,一棵枝叶如华盖的桂花树,茂密得阳光是难以钻进来,树下有一块花岗岩,汉白玉色的四方立体石墩,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里有桂树,樟树,广玉兰,梧桐,桃树,罗汉松;有草坪,有绿植,后面有南山,近处有东湖。桂花树下的那块石头,我用手试了试,难以搬动。不知道是草坪底下土里面长出来的,还是建设的时候,特意镶嵌在这里的。我第一次坐了上去,感觉这难道不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吗?

带着这份特有的兴奋,坐在这棵桂花树下的石头上,我居然一次性地看完了七篇文章,并反复斟酌,作了修改。等感觉有点累了,太阳也西斜了,靠近桂花树东边还有一把大理石长椅,可以靠靠背,吸一吸养。不过还没有坐在桂花树下石头上清凉,惬意,舒适,安静。

南山脚下,东湖大道上的行人,少有的车辆,他们是看不到这个住处的。还有这条鹅卵石路,也很少有人从此路过。刚开始的一个下午,从2时30分开始,到差不多6时,只有一位步行的老人经过,其它时间,我在这棵桂花树下的石头上坐着,什么都可以去想,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没有看见,眼前只有书,文字,没有人会影响我的心情。我想这就是独处,心静的妙处。

今天我又去了这个地方。先是改了几篇稿子,然后就读着沈从文先生的《边城》。那个散文大家笔下的纯真,不染一丝尘埃,慢慢长大的翠翠一直在眼前晃呀晃。一下子横亘在南山与都城城区之间的东湖,就幻化成了边城中的渡口。翠翠和她的爷爷,还有那条大黄狗,正在拉着缆索,叮呤呤响着,一个箭步,船就到了对岸,过了山涧老渡,翠翠正在护送人,牛,羊等上山,进城。

我就坐在这块石头上,看着看着,一时竟出奇的静,感觉天都是黑的,好像黑夜罩了下来。抬眼望过去,东湖上空的乌云在翻滚,好像是从老爷庙方向过来的,像是要从天上压下来一样。我一看时间,还没有到5点,这是大雨要来的节奏。

夏天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来的时候天气都好好的,太阳还是笑呵呵的,怎么一下子又愁眉苦脸,要泪如涌泉了。我带了文稿,书籍在袋子里,又没有带雨伞,要是下大雨,这些都会淋湿的。于是我就赶紧收拾回去,争取在雨下来之前赶回家。

寻寻觅觅,觅处寻。我终于找到了一方静处,一块能坐着看书写字的石头,不用带凳子来;一棵大的桂花树,能遮住夏日的阳光,周围大小不同种类的梧桐,广玉兰等可以让你忘情地吸氧;还有背靠的南山,眼前的东湖,时不时的鱼儿打籽跳跃,水鸭儿在湖面嬉戏,鹰儿在静静地飞翔。

南山脚下大道上的行人,游客是不会看见这儿有个独处的地方,鹅卵石上的人就更少了,几乎没有人,大多数人都在一起赶着热闹,和我小时候一样。这块石头很好,厚实,稳当,性格温良。不管你坐多久,它都不会厌烦于你,嫌弃你。它会黙黙地让你坐着,承载着你的重量,无怨无悔。这块石头它和我一起感受《边城》的故事,书的温馨,文字的浪慢。彼此相处的时间久了,它也有愿情,也有温度;它不再冰凉,也有心有肺;它会变得热情,有温度,滚烫。从屁股底上暖起来,一直往上,让你全身心热乎乎的不愿离去。

也许这块石头原本是孤独的,一直和桂花树儿相伴,相依相偎,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有桂花姑娘护佑,生性羞涩,不喜言语,也不善表达,一直孤零零的,冰凉凉的,赤裸裸的露在这里。自从我寻到了这里,多了个伴儿,能听到书声,能感受到文化的熏陶,心儿也热起来了。从此这块石头,这棵桂花树和我都有了个伴,要是三个在一起久了,累了,旁边还有一张大理石长椅,我便可以带着这块石头的热情,温暖,温度,去那上面轻松一下,也让原本在一起的桂姑娘和石头一起独处,重温以前它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光。

人不能太自私。不能自己喜欢的就要一味地占有,这样可不好。我抢了石头和桂树在一起独处的空间,介入了它们的生活,打破了此处的平衡,分了桂姑娘对石头的独宠,也给石头带来了重负。不能因为它们不言语,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石头也要休息,对桂姑娘也要留一份尊重,不能随意去亵渎它。手儿,心儿留一方静土。特别是手儿,不能随意掰扯桂枝儿,桂叶儿,去招惹它。千万不能像远处的一棵桃姑娘,有枝儿被攀折,遍体鳞伤。有可能是在桃花盛开,最灿烂,最艳,最美丽的时候,有轻薄人儿采撷桃花时,把它弄伤了,还会美其名曰是喜欢桃花。

一个特别幽静的地方,适合于读点书的地方,写点文字的地方。这里有桂姑娘的阵阵清香,你可以尽情地去享受,去索取这里的绿,这里的氧;有这块四方石头可以做凳子坐,而且会越坐越温暖,会粘着你。等过了这些时候,桂花开了,桂花飘香了,只要你不动邪念,你就可以一直拥有。还有八月桂花朝你开的时候,那份沁香,那份芬香,真的足以令你迷醉。

在这里,我真的可以抛弃热闹,繁华,感受静心独处的美妙,真是一个能静处的好地方。昨天文友风子兄弟问我近来写文章吗?我当时对他讲,我在写南山桂花树下的一块石头。风子兄弟就讲,要写就写《石头记》,像曹雪芹一样,然后写成《红楼梦》。我笑了笑回答风子兄弟,也对着屁股底下的石头讲,桂花姑娘也应该在听着,当时曹雪芹在写的时候,压根儿就不会想到有后人来成立红学专门研究,我想该不会是一帮像风子一样的文友吧!

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10多年,一草一木,一虫一鸟,一个广场,一座湖泊,一个景点,接触过的人,经历过的事,都有一个深深的印记。还是我走过的地方都留有文字,文章,就包括这块桂花树下的石头。我想也许10年,若干年以后,这块石头也就是记载我的。这和鄱阳湖文学主编明然先生讲的,他的老家"鄱阳湖文学长廊",还有他写的都城山水,楼台亭角山水赋,后人也会去进行研究,像研究红学一样。这里也有我的这篇文章,我的那篇散记是在何时,何地,何种心情下写的,又是如何和都城的飞速发展变化,这个大背景联系在一起的。

文友风子兄弟你可别不相信,下次等你有空的时候,你也带上一本书,一叠稿纸,一支笔,一杯茶,咱们也来到这棵桂花树下,坐在这块石头上,一边看着曹雪芹写的《石头记》,一边看着这块冥顽不化,刁钻古怪,离经判道,不听古训,石头一般的贾宝玉的前世今生。咱们累了就在旁边大理石长凳上躺一躺,陪桂花树下的石头说说话,它光听听就行。

来的次数多了,石头,桂姑娘,文友风子和我还可以下下象棋,间或玩一玩牌九,麻将可不行,玩上瘾了,书都没有办法看,这倒浪费了一个好寂静读书的地方,也辜负了桂花树下的这一块石头。现在想想小时候为了看热闹,还要父亲驮着打"咔猫颈得",真是荒唐顽皮透了,要是现在想静处的我,一定不会这样,父亲一定很累的。

我继续在桂花树下写着我的《石头记》,要是没有写完,文友风子可以接上写个续集,像高鄂先生一样,把后面40回补上。不一定要写40回,只要能顺着我的思路写下去就行,写尽都城的青山秀水,人杰地灵,用优美的文字去把都城的历史变迁,用文字,文章写出来。文友风子兄弟万一不写文章也行,你就用你的三句半也可以,咱们一起在这棵桂花树下的石头上,静静地把都城的《石头记》写好,写完。

附:"咔猫颈得"这是方言,也就是双脚呈人字形,坐在父亲颈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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