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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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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去北京

翻着这些微微发黄的照片,二十多年时光真是一挥手之间,那一年去北京的一幕幕时常在心中的柔软处涌动,似有万语千言欲奔泻而出,思绪却一直是千头万绪,内心也难以宁静下来,时常理不出个线条来,只是点点点给塞满了脑际,总想磨砚提笔,留下片言只语,却是一拖再延。

时至癸卯年,今时之秋夜,寂静的,凉意阵阵。寒露过后,即将霜降的秋,似有冬的气息,悄悄地从窗户的缝隙中,徐缓地钻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地又一次翻开相册,看着这个瘦高个的,旁边放着一只5斤装的塑料水壶,那时在武林县国税局上班的男人照片,一时之间不禁思绪千万,记忆的翅膀一下子跨越时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送弟弟去北京读书的那一段往事。

当时他讲自己是临时工,送侄子去北京上大学,刚好我送弟弟,两人去读的是同一所大学。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后来转正了没有?现在应该退休了吧?也许正在家里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他送侄子上大学。因为他兄弟姊妹们之间,就他出息些,在国税局上班。虽然当时没有编制,却是家族里蛮有出息的一个人,相比于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兄弟姊妹,他算是见过世面的。至少比我有出息,见过世面,那时他就知道用塑料壶带5斤水在火车上喝,一直喝到北京,还带了照相机。我呢?带了一大袋衣服,生怕北京的天会很冷,结果带了去,后又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而且还坐错了车次,绕了道。他侄儿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十年寒窗考取了皇城脚下的大学,他和我一样都非常高兴,送侄儿上大学的任务就义不容辞地落在了,他这个在国税局上班的大伯肩上。

刚好,我弟和他侄儿在同一所大学,而且是同一个系,同一个专业。去的时候各去各的,彼此不认识,也不知道。等一到大学宿舍里,一叙起来,都是江西来的,就倍感亲切;再一听口音,而且都昰九江过来的,亲上又加亲;后来知道他是武林的,我是都昌的。人就是这样,在家一日好,出外千般难,一朝遇到家乡人,这亲切感就别提了,内心皆有多高兴。

那时,我也没有出过省门,甚至是市门,不过只仅仅去过景德镇市,这是第一次为送弟弟上学外出远门。弟弟也很争气,在读高中期间,还外出打了一年多工。后回来再读,再考,还考取了大学,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也和武林国税局的人送侄儿去读书的情况一样,他送侄儿,我送弟弟上学。

当时,现在的京九火车站还没有建成,是去九江老火车站买票坐火车的,又是第一次外出,结果买了去北京的火车票,居然绕道到了湖南株州,现在都不知道是如何到达北京的。只知道转车买票的时候,把一个长长的装衣服的包,还有弟弟的生活用品放在一个空地上,周围到处都是等车的,上车的,下车的,问吃饭住宿的,问要不要坐车、租车的,人多且杂,真有一种心怯和要被扒手偷窃的感觉。

尤其是在火车上,夜里外面黑沉沉的,漆墨一片,火车每到一站停下来的时候,除了上下火车的旅客,还会上来一伙人,咚咚咚的,像是在车厢里跑一样,跟电视里天下无贼一样,咚得人心里发慌。有人说这些是扒手,贼,也有说是做生意的。看着一副副陌生的面孔,一个个阴沉的目光,刀刻一样的表情,心里甚是惶恐。听着火车里一遍又一遍的"注意安全,保管好自己的钱物"的喇叭声,我总下意识地摸一摸口袋。听火车上的乘警,还有经常出差的旅客讲:"包,背包都要放在胸前睡觉,用手按住,人家一动就知道,会醒。要不然,放在旁边的,一觉醒带,一只包可能只剩下挂在脖子上的一根带子。"这都是早前的事情,如今治安状态可好了,扒手基本绝迹了。

记得当晚就在学校宿舍里,睡还有学生没有来报到的有空位的床铺。加上夏天北京的天气和南方一样暖和,就在弟弟宿舍里和他一起过了一晚。第二天吃了早饭,安置好了弟弟,我就同武林人一起回来。先在天安门金水桥畔,向内眺望了一下北京城,然后在商场里买了北京烧酒给父亲作为礼物,还有大前门香烟给母亲,还有回来准备分装给抽烟的家人和朋友。去了一趟首都北京嘛,多少要带点礼物回来,人之常情的。

买好了一些物品,接着就瞎转悠起来。那时从农村去北京的第一感觉就是一路上越到北京天越大,地越宽,南方显得苲而山多。北京的卫生真的好,看不到纸片,垃圾。正当我在心里感叹时,一口痰突然往上涌,又没有看到垃圾桶,或者是痰盂,地上又一片洁净,旁边刚好有一花盆,望一望又四下无人,于是就赶紧往里面吐了一口。头还没有抬起来,一位穿着蓝色环保制服的老太婆像是从天而降的,递给我一张罚单5元,不交就跟她一起去环保局。唉,真是倒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忍痛交了,算是买了一个教训,上了一节卫生课。随处吐痰总是不对的,理亏只能自己忍着,总不能去和一个老太婆计较,问她:“不吐花盆里,在这个地方又往哪里吐?”现在想想这件事,心里都会发笑,那个时候5元可值钱,应该是被老太婆算计了。

然后去毛主席纪念堂瞻仰毛主席,我跟上一条长长的队伍,妻主动留下来先看守着武林人和自己的行李,愿打算等我和儿子瞻仰完回来她再去。我还没有来的及再想想,就随着庄严、肃穆、静悄悄的长队,依次走进了毛主席纪念堂,缓慢的绕水晶棺一周,只听见上小学的儿子讲"毛主席睡着了",一会儿时间,我们就随着队伍走了出来。等到妻准备再去时,纪念堂停止瞻仰了。我带着谦意说:"要么等等。"妻讲:"还是回去吧!等下误了车次,下次有机会再来吧!"没有想到这一等,就二十多年过去了。

在北京西站买好了票。我右手拿着票,还要提着行李袋,左手按着裤袋里剩下的在火车上吃饭,喝水回家的钱。一直按得紧紧的,手没有离开过裤袋口,就这样随着进站上火车的人来到了入口,等一穿过窄长而拥挤的入口时,人一挤,我捂着口袋的手很自然的一松,等再去捂着的时候,就在这样一捂一放之间,口袋里竟空空如也。等回过头想去找钱时,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拥挤不堪,比戏台下还喧嚣,去哪里找?又找谁要呢?

手按口袋一捂一放,这中间的时间差,就真只是过站口时那呼吸一口气的功夫。我想这扒手,功夫还真是了得,比梁上君子还强上一百倍,也狠上一百倍,那可是三个人吃饭的钱呢,其中还有一个小孩。妻气得难过地讲:"现在咱们仨就一路从北京饿到九江去吧。"这时武林国税局的人就讲:"没有事,该吃就吃,还有小孩怎么能饿肚子呢?有我一份,就有你们仨的,先到九江再说。"后来就这样一起到了九江我小舅子家,大家一起在外面吃了个饭,然后他从九江回武林,我回都昌,这一别就二十多年了。

静下来的时候,时时想起这个武林人,总想问问弟弟:"武林人的侄子还好不?还有这个武林人。"当时要不是他,可真要从北京一路饿到九江,大人可以坚持得住,儿子小可不行,真会把他饿坏的。可是弟弟总是匆匆忙忙的,一直没有机会。连上次来南昌开会,原准备回家看看老母亲。妻还特意烤好了红烧肉,香喷喷的;我也煎好了家乡豆腐,还有弟爱吃的鲫鱼。等开完会,临时又讲来不了,没时间。

是啊!忙,没时间。人一生就是这样,身不由己。现在看的这些照片都是他回武林之后,洗好再寄过来的。当时信封上有武林国务税局的字样,后来我几经调动,又换了好几个地方,搬家,也不知道放哪里了?下次等有空,闲下来的时候,再仔细找一找,或者是等弟弟下次来,一定问一下和他的侄子还有联系不?大学同班同学应该建有群。

我看着我站在天安门前,人民大会堂前的照片,跟前带着刚刚读小学的儿子,那时的我瘦瘦的,头发黑而浓密,正是而立之时的气场,妻也正青春。如今却是黑白两重天,好在儿子现在却是我那时的模样,还有一张儿子在火车上笑着吃方便面的照片,老是想起和曦孙吃的时候一样,开心的真像是一个模子,同一个人似的。还有那个武林人,也是瘦瘦的,一脸赤诚,还真不像是在国税局上班的,咋不是印象中在国税局上班都是胖胖的一个人呢?

要不然,等下次有空,去武林旅游一次,去找一找这个武林人,一起叙叙曾经去北京那一次发生的事,还有他过得还好吧?还是那么瘦,长胖了吗?

他应该还是那样讲:"你把手按住口袋,等于告诉人家我这里有钱,扒手你过来拿吧!"是啊!他还会讲:"你要是把钱放在小孩身上也行,人家扒手不会盯着小孩的口袋。"这些都过去了,如今也不用带现钱走动,手机一扫就什么都有了。也不用担心被偷,偷了手机去也没用,再说到处都是监控,治安也好了,扒乎几乎失业了。还有他讲的:"有我车上吃的,就有你们仨的,先到九江再说吧!"看看,多好,多朴实的一个武林人。不,他不只是一个武林人,不只是和我弟弟大学同窗的大伯,他是千千万万个,善良助人的中国人的一个缩影。浓缩成"有我的,就有你的",看似平凡却诠释出一种不平凡的七个字,一种质朴中的伟大,这种帮人渡过难关的助人精神。

这篇文章就写给那年一起从北京回来的武林人,我把这篇文章投出去,也投在九江的媒体,也许就那么巧,这个一同从北京回来旳武林县原国税局的兄弟,他刚好就刷手机刷到了。大家说说:“有这么好的事吗?”反正我会一直在等着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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