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桥
从租的房子到公司有两公里多的距离,只需向东骑到申江路上,然后一路向北,经过几个路口,就能到达目的地。
在五年零5个月的时间里,每个工作日我都重复走着这条路。
偶尔遇到这样的台风暴雨天气,这条路比往常更加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车辆如同雨天江里的游鱼,形色匆匆的行人脚下水花四溅,争分多秒的追赶着最后一秒绿灯。一时之间,风声、雨声、交谈声、汽车喇叭声、、、在申江路上如沸水般翻涌着,仿佛这个悲惨城市的一阵嘶鸣。
我骑着自行车穿梭在铺天盖地的风雨里,眼镜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水珠,我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试图擦掉,还未来得及擦干净,又有更多的雨滴落在眼镜上,心里不由得一阵恼怒,刚好绿灯来了,我不得不把眼镜装在口袋里,继续赶路。我的世界仍然一阵模糊,狂风吹得我在这城市里摇摇欲坠。
漫长的一天才刚刚开始,我终于在9点前的最后两分钟打上了卡,仿佛教堂的信徒做完了礼拜,我放下了紧绷的神经,挤在了买早餐的行列里。周围依然人声鼎沸,我带上耳机,脑子里一片混沌。
我如同上了弦的机械手表,日复一日得转动着齿轮。
终于熬到了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骑自行车原路返回,已有落日的余晖洒在我身上。不知不觉到了这座桥前,我弯着腰有些吃力得骑到桥上,凉凉的晚风钻进我的脖子里,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我停在桥上驻足良久,看着西方暗红的落日和晚霞,还有华灯初上的高大建筑,一些不真实的游离感击倒了我。
我继续骑着车往家走,下坡路和晚风带走了我的疲倦,也许是离家越来越近的缘故,我愈发感到自由。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我一路小跑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欢迎回家”,我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真是一天中最美妙的声音啊!
“嘭”的一声关上门,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关在了外面,我的灵魂也得到了救赎。
我脱掉湿透之后在办公室暖干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将仍然湿潮的鞋和袜子放置在房间的角落,闭着眼躺在床上,任由思绪飘散着,属于我的一天刚刚开始,我咀嚼着此刻的幸福,沉沉睡去。
飘散的风
此刻的我坐在这里回忆,似乎还能听到那天北京的风声。
那天,那天。。。
天空蓝的一片云都没有,阳光洒在身上有些暖意,风很大,将我的头发和外套吹得摇摇摆摆。我骑着自行车去往前门附近看演出,一路上满心的欢喜,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大多数是和我一样来这里游玩的。
我在前门附近漫无目的的转着,临街是卖各种小吃和小玩意儿的,好像与大多数景区并无不同。
看完演出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决定骑自行车回酒店,我导航着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经过没有路灯的地方也感到害怕和孤独,可我仍然快乐着,像一只脱离了牢笼的金丝鸟。
酒店的隔音很差,我住在走廊门口的地方,有人在半夜的时候喝醉酒回来,也有人在凌晨三四点出发去看升旗,我总是半睡半醒着。
第二天九点的时候,我听着外面一阵一阵的吵闹,阳光照了进来,我出门吃了饭,骑着自行车开始四处游荡,一路上看到有绿色房顶的红房子,它们矮矮的,与周围四方形的高大建筑有些格格不入,又或者是这些四方形的高大建筑与有古代建筑特色的红房子格格不入。
我在天安门前的随着人流蠕动着,感受着自由带给自己的欣喜。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我骑了十公里的夜路回去,四周人迹寥寥,偶尔有车辆从我旁边呼啸而过。半路上下起了雨,我穿梭在风雨里,细嗅甘霖和泥土的芬芳。
第三天起床准备坐车回上海,风有些懒洋洋的,阳光也比来时炙热些,仍然是蓝天,不过有大片大片的云彩,我在车站的公园边嗅到了夏天的味道。
会走的星
不知还需多少这样的日子,我才能安心的去过自己的日子。这世间诱惑无数,有的人追求名利,有的人追求金钱,可还有亿亿万万我这样的平凡人,仅为了守住心中的宁静,便要日夜挣扎。
小小的出租屋如同大海上孤独航行的小船,我缩在被窝里,风拍打着窗户,雨声时而大时而小,我仿佛又走在那条风雨飘摇的路上。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地方,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岁月。
那是晴朗的夏日,我百无聊赖,躺在堂屋的竹席上看着电视,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突然头顶的吊扇缓缓停止了转动,燥热一下子裹住了我,密密的汗珠开始从我身体的毛孔上涌出来,我知道是停电了。
听到妈喊我出去凉快,我有些不情愿,站在院里等来电接着去看电视,等了半天也没来,只好拿着一把塑料扇子出了门。此时大街上站满了出来乘凉的人,大人一堆一堆的扯着家常,小孩在大人堆里钻来钻去,叫着、笑着,跑得满身大汗,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我东倒西歪的靠在妈的身上,既不了解大人们的八卦,也与那些年纪尚小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去,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只等来电那一刻重启。
在这无所事事的夜晚只有满天繁星可以打发时间,那时我眼睛还未近视,即使微弱星光我也能看清楚。我望着密密麻麻的星斗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小小的村落,追随着那些缓慢移动的走星,不知不觉便入迷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电了,街上的人倏然散去,我也跟着妈回家,还未来到电视机前,妈就催着我赶紧洗脚睡觉了。
此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这样多的星,我总是脚步匆匆的,即使抬头望,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颗。城市的灯光总是太亮,而我自初中之后就戴上了眼镜,很难再看清远处的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