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灿烂红花草
红花草,她有一个美丽又梦幻,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名字,紫云英。她其实是一种普普通通的绿肥,田间地头时常可见。她在寒冷冬季缓慢生长,不动声色地挨着熬着……当春风一吹,田间满目璀璨,遍野春芳。
红花草的种子是在晚稻快成熟的时候撒下去的,被催芽的红花草种子又香又甜,是小鸟们的最爱,即将成熟的稻谷密密地撑开大大的屏障,为种子做好了周道的保护。这时的稻田不干不湿也正适合种子蕴芽生长。
秋收的节奏并不急,打谷机隆隆响起,红花草籽的芽已充分发开,绿色的小星星散落在稻田中。在田里帮忙的我,都有点不忍心下脚。已成芽苗的红色草不再是小鸟诱惑,秋收遗下的谷粒才是它们的最爱。红花草去了屏障,获得了阳光,身子悠然地生长开来。
冬季一头大黄牛成了我朋友,下午放了学,牵上牛放向田野,田间的青草长出来了,草色遥看近却无,疏疏浅浅的草牛还是能吃得上的,却不满口。红花草此时已碧如春韭,嫩如青玉,娇嫩欲滴,这可馋坏了我的大黄牛,在我放开绳子时,快速地窜到隔壁红花草田里,大口吞噬。糟了!越轨了,赶紧跑上去扯开,但还是反应慢了,田主婶婶已发现,嗔怒着地“教育”了我一下:“吃了红花草,叫你家挑几担牛栏粪填回去!”我大胆笑着说:婶婶,你种的红花草长得太好了,我家大黄太喜欢了,拉都拉不住。婶婶笑一笑回应道:算你嘴甜!看稳点,拉紧些。转身我假装大骂:婶婶家的也敢偷吃,回去看我不教训你。然后挥着牛绳轻轻地打在大黄牛的屁股上。碰上狠点的大伯,他便狠狠“诈”我:我家的红花草打农药了,你小心点你的大黄牛,不要夜里翻了肚!我习以为真,吓怕我了。把大黄牛送回牛栏后,晚上还摸着偷偷去瞧了两回,还真怕“朋友”会一命归去。看着大黄牛没事,才明白大伯是在“吓"我。其实,那时候,农药可金贵着,谁会用在这无收益的作物上;再就是圳头圳尾田上田下都是邻居,不会随便用药的,人畜无害。不管怎样,在放牛时我会偶尔还会放松一下绳子,让“朋友”恶恶地蹭上几口美味。
一夜春风,红花草象一片无声的焰火在瞬间点燃绽放,一张无比辽阔的紫色锦缎在天地间骤然抖开,春芳灿烂,万紫千红。蜜蜂嗡嗡欢歌,蝶儿翩翩起舞。作为孩子王的我更是开心,招集着小伙伴们冲进了紫色的花海里。我们喊着叫着冲锋着,我们跳着跑着翻滚着;我们追蜜蜂逗胡蝶,编花环做草帽……在忘乎所以时,手腕一阵痒痒,一块块小花瓣状皮皮长出来,我没太上心,继续与伙伴嬉闹。接着手臂与脖子上都开始痒痒了,小花瓣越来越多,我着急了,用力挠了起来,越挠越痒,越痒越多,浑身都是,我都要急哭了。伙伴一看我如此,以为我中毒了,赶紧把我拥回家里。奶奶倒是不急,她取出两片大大枫树菌熬了大锅热水兑上一大盆,把我泡着里面,用菌子在我身上刮了个遍,菌子软软的,水热热的,刮在身上酥酥麻麻的,舒服。就几下子,身上不痒了,那片花瓣渐渐小了。伙伴们吐着舌头拍着手叫了起来,为神奇的水和神奇的奶奶,也为我身上渐渐消失的花朵。我赤条条地站在伙伴们前挥挥拳头,我还是“勇敢”的孩子王。后来我才明白,那是花粉过敏。从此,我再不敢与伙伴去红花草中战斗。
春耕开始了,大黄牛耕耘在田水间,燕雀随翔,大片大片的红花草渐渐化着春泥的芬芳。用不了多久,一片片碧绿青葱的秧苗染绘田陌。
现在,那片农田变成了城市,那里长出了街道、社区、体育中心、大公园和旅游大厦。
春天,我会到偏远的乡村去看看亲切的紫云英。我会想起我的大黄牛和我那一身灿烂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