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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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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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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而不同的夫妻争吵

元月十六日,“我去考察新阿姨”的文章在中国作家网发表了,我所做的一切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此时,所有的语言都无法表达我的激动。我快乐地绽开嘴角,连话也说不顺溜了。老公知道后,用温和的眼睛凝视我,眼里放出激励的光。我握着他的手,感谢地紧握着,让他领悟,让他感受我的一切。

走出书房,他微笑着,轻轻地用手搭在我肩头。我忽然想到,即使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这回事,但也能在我内心得到慰籍,心里感到舒服。

霎那,各种思绪纷至沓来,百感千思。有谁又知道,写这篇文章背后的故事呢?其实,埋头写的是文字,可写的过程却是生活。婚姻是一场修行,写作也是一场修行。

元月十三日上午,文章脱稿,只要认真检查无误,就可以寄出。然后我就可以轻松忙家务,准备过年。我坐在电脑前,准备再看最后一遍。

老公端着茶杯,笑盈盈地走过来问,写完了?我说,完了。他没走,眼睛盯着电脑。我看完,通过了,他却发话了。他蹙额皱眉说,文章不能只停留在“阿姨”这个浅层次的感性上,思想不能陷入平庸,凡事要深想一点,让思维在曲折中转个弯,在远方落个脚。你写的,生活不在表面,在实质;人不在外表,在内心;什么换位思考,人永远都是相互的……还要提升,还要下功夫。说得我像霜打的叶子,蔫了劲。

他说话很坚决,语气像命令;不过又非常诚恳,强制之中包含着善意。

可我心里却藏着难言的苦衷……

老公教了一辈子书,是老师,也是我学习上的老师。他功底深厚,笔耕不辍,长年在各大报刊、杂志、网络发表文章,在文化界小有名气。所以,我的文章发表后,难免被外界误会。我时感有阴影笼罩,压力很大。为了活出真我,有自已的骨气。我认定,即使最亲近的人,都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和独立。你虽比我强,我可以敬重你,向你学习,但决不依赖你。在写作上,除了明显错误,例如错别字、标点符号听你的外;其它,各走自已的路,各把自已的调,各唱自已的歌,各演自已的人生。我们都有自已的个性,决不可能你云我亦云。我想,这也是对我人格的尊重。

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换成别人,我可能会考虑,会接受。如果是他,心里无形中就有一种逆反,抵触情绪,咳,说不出来的滋味。

见你的鬼去吧!我不想听。 我不能随便改变自已,更不愿意动我这颗心。

我尊重地告诉他,我没改,打算寄出去。他一脸严肃,反问,为什么?我淡淡回答,改什么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看我的风景,我瞅我的喜欢,我认为文章写得挺好。

他喘着粗气,张大嘴巴,摇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我正在操作,懒得理睬。他不时地长嘘短叹,像是表示遗憾;又在自言自语,说这篇文章,如果打分,按我的标准最多80分,按他的标准就是最高分。

我坦诚告诉他,我有自知之明,只能达到这层认知,只有这个水平。你的高标准,严要求,超过了我的承受范围。你的过于苛求,让我很痛苦,很勉强,我接受不了。

他板起脸孔,眼睛带着乜视,口出惊人之语。说我,反映迟钝,悟性太差,知识太少,认知太低,自以为是,狭隘、固执、偏见,说……我的一个祖宗啊,他是那里疼,往那里抠,完完全全是过嘴不过脑的语言暴力。

起初,我没反映过来,事后,气得我面目可憎,口不择言,不甘示弱地反诘,你会升华,“啊!你是一颗参天大树,我是一株无名小草”,妾自菲薄!你会写,“美女、香车,我坐上去,连我身上的骨头都是酥的”,恶心死了!自古文人多风流,你就是这样风流的吗?……

我眼里噙着泪珠,质问道,我每天三步曲,锻炼、家务、学习,谁像我?你不体谅,不理解,不安慰,还撒盐,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世界这么大,每个人都有自已的价值观。自由不在外界,自由就在我的内心,请你尊重我。我冲着他大喊。

一阵抢白后,乍一看,他面红耳热,血脉偾张,手拍胸口。吓得我忙问,怎么啦?他说胸口不舒服,接着,他含糊地吐着奇异的喉音说,老婆------我投降。这下搞得我,泄了气,惶惶然,不知所措,又开始后悔。喟叹,用嘴伤人,真是最愚蠢的一种行为。

一吵一闹,时间已到了午后两点。没心思做饭,也没胃口吃饭,各自随便泡了一碗快餐面。打发完毕,我躺床睡觉,什么都不想干。

傍晚,我独自站在阳台窗前,透过暮色,两眼极力地望着远方。那一锤一凿地敲打,让我陷入无尽的沉思中。人都是这样,经不住批评。明明知道,他是善意提醒,话糙,理不糙。明明知道,有思想的文章才有力量;有正确深遂的思想内容,才能写出好文章。可我却心胸狭隘,为了薄面,为了虚荣心,强词夺理,不肯服输。

很多时候,事情本身不会伤害你,真正伤害你的是自已对事情的想法和态度。很多时候,不是能力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而是偏见摧毁了你向上的阶梯。我渐渐懂得了:人总是痛过了,便坚强了;熬过了,便成长了。我接受他的意见,要让自已的脑袋动起来。

第二天上午,我认真修改。从表面现象,感性认知开始,到透过现象找本质,进入理性阶段。再进一步深入,升华。我无尽遐想,想阿姨,想众多阿姨,想到她们的奉献,想到她们为别人,为社会……

这也是最重要,最艰难的一步,我坚持下来了。

中途老弟打电话,请我们过小年吃饭,我拒绝没时间。文章完成后,我真诚地喊老公来看,请提宝贵意见。我观察他的表情,他认真看,思忖着,脸冷颜,不讲话。我的心忐忑不安,生怕他倏地又把我的某根神经动一下,扰得我不得安宁。看完后,我小心翼翼,和颜悦色地问道,修改后,怎么样?

老公猛地把书桌一拍,大声喊道,好!真他妈妈的好!接着他又来劲了,如果是我写,我还可以升华,还可以从……

这些看起来漫不经心地随意,背后却是持续不断的竭尽全力,我心里明白。我目不转睛看着他,然后平静地说,我已经尽力了。他语塞,怔在那里。文章终于完成,我们静候佳音。

通过这件事,我认识到,千万别小看这种互相学习,互相提点,借人之智,完善自已的学习方法;只有这样,才能有助于我进步,成熟起来。

风雨过后,一份懂得,一句温暖的话,融化了我心里的冰山。让我才想到,念叨他的好。平常不觉得,一旦意识,才知道他有多深沉,蕴含的力量有多大。“遇到对的人”,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又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

换个角度,一切豁然开朗。营造出一个求同存异的和而不同的小世界,宁静而致远。拥有一颗平常心,幸福自然来。

文章发表后,我俩高兴,特意多炒了几个菜。我们都喝了酒,他斟过来,我倒过去,我那天放肆,只想痛痛快快。酒桌上,老公自豪地说,老婆就是他最好的作品。老婆和我同是中国作家网在线会员,世上少有。

他醉眼朦胧说,老婆告诉你一个密秘,那天,我是故意气你,刺激你的,让你痛,让你自省,矫枉过正,因为我知道你的性格。他借着酒劲调侃,说有这样的老婆,一定要好好活,要不然太对不起老婆了。转瞬,又一脸沮丧,仰天长叹,老了,不中用了,遗憾啊!此时此景,我的心暖烘烘的。我忘情地拉着他的手,喃喃自语,老了,我们不要那些了,让我们相伴一起走向更高的精神境界。我感觉,两个独立有趣的灵魂好单纯,就像少年时代一样单纯而自然。

过小年,老弟喊吃饭,我们没去。这次我有心把他请来,也想借此机会,让他分享我们的快乐,边喝边聊。

我们夫妻找到了真心喜欢的雅好,已从物质层面升华到精神层面,要让平庸生活,难捱的时光,过出诗意。国泰民安,这么好,我们正在做使自已快乐,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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