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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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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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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读成了生活的强者

十月,深圳夏意仍浓,天气炎热。窗前的小花在酷日的虐待下痛苦地萎缩着身子,树上也见不到一片黄叶。

我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开窗。我喜欢望着窗外,阳光下,微风中,这大小不等深浅不一的绿色便沁入心脾。窗外不远处,有十几棵一搂粗的大树,浓密的树荫几乎遮盖了阳光。树下的场地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绿,如铺了一层茸茸的地毯,令人心驰神往。

此处,突然,有一位女土,闯进了我的眼帘。耐不住好奇心的怂恿,我开始对她感兴趣,关注她,探究她。

除了天气变化外,她基本上是准点到这个地方。上午7:30-9:30,看2个小时书。她喜欢把头搁在手掌上,沉思地望着远方。她来时,坐着电动轮椅,原来是一个残疾人。她喜欢穿连衣裙,今天,她单薄的身上穿着一件得体的乳白色连衣裙。

深圳天气,变化莫测。刚刚还烈日当头,没一会儿就下起雨来。我当即毫不犹豫拿起雨伞去帮助她。因为我的家离空中花园最近,也就是说离她最近。来到她面前,我举起了伞。她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喜悦感,笑着连声道“谢谢”。她笑起来非常美,鹅蛋形的脸颊上,浅浅地显现出一对诱人的小酒窝,两排齐整的牙齿。细端详,齐耳短发,皮肤白皙,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女人。

我告诉她,我就住在附近,经常看见你,我很欣赏你。女人读书,是拥抱未来的最好方式。你的到来,是这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她却说,感谢上帝赐予了我们一个美丽的早晨,以空气为生,随日出而起,这会使我们神清气爽。生命是不断学习的生命。生命不单是老去,更重要的是成长。所以,她喜欢到这里读书。看着她,我有一种真实感受,读书的女人更优雅。

雨越下越大,我主动要送她回家。她略略沉默了一会,讷讷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安慰她,没事。送她到家,我转身打招呼,准备离开。她突然冒出一句,有时间吗?进去喝杯茶吧。大千世界,你似乎注定要和某些陌生的人,不期而遇。让你放下心防,有心想要与之亲近。即使生人见面,也没有陌生的感觉。

走进她家,干净,整洁,明亮。房子整个装修,全是无障碍设计。她家到处摆放着书,随手可以阅览。她拿出家里上等茶叶,开始泡茶。我担心她不方便,主动请缨,她指挥,我动手。她明白我的用意,笑着说道,小事,不用。茶泡好后,喝一口清茶,在品尝中放松自己,沉静心情,使心灵得以舒展。

寒喧几句,我们慢慢地接近了主题。首先由我介绍,自己的身份,工作单位,从事的职业,目前的状况,让她有所了解。讲完后,我盯着她,言下之意该你了。她更直率,我是个有故事的人,你想听吗?我笑着点头,不再说话,静听她的秘密。

她今年38岁,是小山村第一个走出来的女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和男友一同深圳创业,她被聘一家大公司工作。几年努力,站稳脚根,有点业绩。有天她陪同事看病,无心对医生说了一通话,马上引起医生重视,建议她去检查一下。怎料,检查结果,同事没事,她有事。急需住院进一步检查,最后确珍,乳腺癌中晚期。按病情分类,属最不好部位,最易复发的一种。

晴天霹雳,不知所措。她是家里的希望,她不想让他们破灭。她更清楚,家里没有能力帮她。她感谢单位,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提供经济帮助,安排护工照顾。平稳渡过了艰难期,她挺过来了。

待病情稳定后,她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走上工作岗位。唉,“绳子总喜欢拣细的断”。有一次单位组织郊游,在奔驰的公路上,出车祸。她单位车和货车相撞,她坐在副驾驶位上,撞车刚好就是这个位置,结果全车人没事,她有事。她下肢瘫痪,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多年的男友,她坚决要求分手,她不想拖累他,不想有负罪感。她说时,嘴唇在颤料,眼里噙着泪水。在这不生不死的心境里,她寝食难安,萎靡不振,几次自杀,可老天爷未收。

我瞥见她叹了几口气,叹完气免不了失笑。这细微的变化,我感到,那笑是多么的酸楚。惋叹之余,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往事不堪回首,使她缄默良久,我只有不停添茶水。

她自言自语道,我--又挺过来了。要做到这一点并非轻而易举,可是,我做到了。在那段时间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习,读书。不管面临怎样的痛苦和未来的威胁,一旦读书展开,大脑屏幕上便没有它们的立足之地了,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书里。

读的是书,明的是理,看的是世界,悟的是人生。让我用丰盈的灵魂和成熟的心智面对,热爱生活,与时俱进,不落后于人。使每个空闲的时间都很充实,你就没必要考虑你还可以活多少年,更不必去考虑你那也许不很长久的未来......

她讲得轻松起来,而我却陷入沉思之中,感悟,读不读书,云泥之别。

她继续讲。一个人应当扩大自己的兴趣范围,培养一些嗜好。把精力放在需要自己去做点什么的事情上。让包围自我的围墙一点一点地离开你,让你的生活则越来越融合于大家的生活中。当你真心微笑时,没有什么比这更温暖的了。你对别人的好和善意,最后成全的都会是你自己。加之时代社会给人们装上了翅膀,我现在不去办公室,在家里也是公司财务总监,是几个孩子的母亲,是社区音乐老师,是......讲到这里,她笑了,笑得那么灿烂动人。

谈着谈着,我们的心灵变得更加熟悉和亲切起来。她洋溢着由衷的喜悦对我说,现在,我为自己还能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还可以抬头仰望那碧蓝的天空,还能有心情欢快地去作梦,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真是让人难忘的一双眼睛,一个人,一个灵魂。人之所以能,往往是因为想要能。当我们相信能创造奇迹时,奇迹很可能会出现。

她是一个有坚定信念的人,是生活的强者,哪怕现状再难,也能找到出路。和这种人相处,你的心就会像经过浸染和洗涤一样,变得澄澈铮亮。那么你所关心的不再是我们一向所关心的那些平庸,而是美,是自然,是彼此仁爱。

欣赏一个人就是欣赏她的人品,但我更喜欢她的见地。她有主见,向上,向善,举手投足之间彰显智慧。见贤思齐,是她让我认识到,抓紧时间学习,读书,充实自己。如果你拥有足够的知识和修养时,你的美丽使你更加美丽。同样,如果你的头脑是空空的,精神是荒芜的,那就是你最大的不幸。感恩遇见,感谢她教会我成长进步。

品茶需要耐心和时间,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后品味出种种感触,种种境界,收获种种心得,变成种种文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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