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R市的旅途中,在列车上竟偶遇了算是旧相识的喜功先生。只见他戴平光眼镜,豁口西服上身,脚穿皮鞋,一派西装革履。因是旧相识,自然免不了问候。喜功先生先发了问:“你是去R市?”很和气的。
火车虽还没动,Z8804次列车直达R市,且中间又没有停靠的,不到那儿又到哪儿呢?我只好反攻了:“你又去哪儿?”他没言语。看了看铺位,脚踏横板,一翻身上了中铺。
从L市到R市,再快也要两个小时。我们这节卧铺厢并没有满客。从17、18号看,就只有我和喜功先生两人。旅途不算漫长,却总也要走三百里路。火车发动后,又实在是让人憋的发懵。
喜功先生显然比我更耐不住,亟不可待地想寻人说话。自然我是最好的人选。
“这次去R市,是旅游还是寻亲?”真真好没头脑地发问。单是不用猜想便知,我来西藏求学,家远在内地。这儿又怎么会有我的亲人?
我不做声,自然喜功先生也觉得讨了没趣。又一会儿沉默。喜功先生似是摆弄他的手机,可惜这一路上并没有可以用的网络。喜功先生生气似地把手机一摔。头枕在手上假寐。
直到过第一个山洞的时候,车厢里突然暗了下来。喜功先生大叫一声,说:“啊呀!我出门时占了一卦,否卦!大凶,猛地一黑我以为出了事情!”他这一喊不要紧,倒吓了我一跳。我颇有微词地说:“不等灾难来时,倒先被你吓死了。”喜功先生这个痴人,像是没听出我的话里话。竟东拉西扯跟我扯起《周易》来。一是我本来就不爱搭理他,一是他《周易》也学的只是半桶水。因此上,我只是听他说,并不插话。但是,难免也表示出不耐烦的样子。这倒怨不得我。
喜功先生喋喋不休地样子,使我看了恶心。一翻身我面朝里躺着。突然,许是他见着我没听他说,他有些不大高兴了。又指责我说:“《周易》是古人的智慧,你如此不尊重它,会受天谴的!”
如此痴人,理他一理也嫌多。我于是便不说话。喜功先生像是赌了气,竟把自己的手机从中铺摔到了过道。只听“哐当”一声,我想定是连壳都摔坏了吧!喜功先生从中铺下来,捡了他的手机复又回中铺去。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这喜功先生从来就是好大喜功的人。又有些不好的脾气。记得有一次,因为叫我去吃饭的缘故,我没搭理,他竟把我的杯子扔到别人的脚桶!这真是唯有精神上有些问题的人才能做出的事吧!可见,喜怒无常也不只是大家才有的毛病,似好大喜功的草包也是如此。
我不爱搭理喜功先生,一半是因为那毛病,一半是因为他又不大尊重人。单就有用着人时苦苦相求,用不着时又趾高气昂已让人看不惯。又往往人说了真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竟然还要威胁人家,拿拳头说事。自然,我是不爱搭理他的。
喜功先生上了铺后并没有躺下,也没有再讲话。只是,拿着他的手机捣鼓。似乎,那一下摔得不轻。后盖的地方出了毛病。我真有些同情他的手机。
又过了几站地,R市到了。我径直取好自己的东西下车,也并没有和喜功先生打招呼。方出了我们那节车厢,似乎又听到身后有“哐当”的声音。许是,我没有给喜功先生道别,又惹着了他;或者,是摆弄不好他的手机,恼羞成怒。
出了站口,先向后望望。并没有喜功先生的身影,应该还没有下车。不过我再次替他担心起手机来。
毕竟,曾经也算是要好的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