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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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午，严爹应约去参加初中同学的小聚，午后回到家里，一进门严娭就向老头招呼，“聚完了，看你髙兴的样子聚会气氛一定不错”。严爹满面笑容的回答：“不错不错，还喝了几杯呢”。“你中午吃什么，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吃饭可别弄得太马虎啊”，严爹关心地对严娭说。
刚坐下一会儿，一只麻蚊从严爹眼前飞过，顿时严爹把脸一沉，看上去那脸拉长得有点过长。刚才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像被抹走了似的，本来温和的眼睛变得冷冷的，他起身走向阳台。这时严娭又一次意识到，糟了！老头子又要发火了。“跟你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了，你老是不记得，真没办法！”严娭只好忍着，让老头子使性子。
严爹和严娭是某校大专同班同学，在校时就相互爱慕。毕业不久就走到了一起，相濡以沫走过了五十多个风雨春秋。年轻时的严爹脾气就有些火暴，平日里生活中虽然也有过些小的磕绊，但两人总是开心快乐，从没有彼此伤害过。步入老年后更是相互关心、体贴，从不乱发脾气。同学们都很羡慕他俩的恩爱和幸福。七十岁那年，严爹还特意以他俩毕业时合照的，现已发黄的那张旧照片为题，给老伴写了一首诗《时光深处的一梅书签》。这首诗在回忆美好青春后有这样一段：“如今青春早被搁浅，容颜不再从前。发丝和鬓边已被霜染，额头刻满岁月的年轮。眼窝在时光流转中陷落，脸上留下风雨亲吻的唇印。几多感叹，几多回念。但这气质，这风韵，依然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风景”。
严娭平时总是对朋友们说，老头子对她都好，唯独在一件事上脸色不好看。原来严娭很喜欢打开窗户通风，可经常开窗时忘了把纱窗关好，不时弄得蚊子、小飞虫一类的东西飞到屋里来。每次严爹一发现就自己去把它关好。可年长日久，经常处于这种状态，严爹就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很长一段时间，严爹发现没关纱窗，只念叨念叨。但后来感觉越来越烦，而且好像还养成了一进门就关注窗户的纱窗是否关了的“职业病”。不过每次严爹为没关纱窗这事发脾气时，颜娭总是忍着、让着，因为毕竟是自己没做好。尽管一再注意，但几十年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可以改过来的。
这样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了。
有一天，严爹从外面回来，一进屋照样是两眼首先盯着窗户，这下严娭又一次紧张起来，因为玻璃窗页打开后，纱窗又没关。正当严娭准备接受老头的责备时，不料严爹脸上却充满了笑容。怪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严娭心想。不过这种情况下发脾气严娭是早有准备，严爹这天一反常的笑容倒是弄得严娭不知所措。接着严爹不紧不慢的走到窗户前，轻轻将那纱窗关好，然后笑着对严娭说：“这样好，这样好！只要还有开着的纱窗让我来关，就说明老伴你还在，没有离我远去”。瞬间俩位老人的泪水几乎同时夺眶而出。
严爹终于明白：生活中，一个人有时只要改变一下思维方式或心态，世间的不如意会要少很多。原本认为的烦恼可能就是快乐。
*本文2020年5月20日《潇湘原创之家》刊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