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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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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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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非草原惊魂之夜

 严树林

清晨,太阳还没露脸,地平线上的一抹朝霞已把塞伦盖蒂大草原的天空染得五彩缤纷。队友们起床洗漱后,背上收拾好的行李陆续走出帐蓬。“还在!” “还在就好!” 这是队友们早上见面时的问候。也许有人觉得奇怪,早上的互致问候怎么不是“早上好”或"早安",而是令人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还在”和“还在就好”呢?这要从塞伦盖蒂的帐篷酒店和那些不同寻常的夜晚说起。

塞伦盖蒂草原位于坦桑尼亚西北部与肯尼亚西南部的广大地域。占地面积30,000平方公里,有着大地奉献给人类最大规模的动物群落:有无数的角马、斑马、瞪羚、鬣狗、长颈鹿以及众多的狮子、大象、黑犀牛、水牛和花豹等闻名世界的非洲五兽。约70种大型哺乳类动物,500多种特有鸟类,构成了世界最大的动物自然生态系。一年二次的大型动物迁徙是世界十大自然旅游奇观之一。迁徙途中的“马拉河”之渡以它的悲壮、惨烈而著称世界。

我们的东非之旅在完成第一主题——攀登“乞力马扎罗”山后,接下来就进入第二主题——游猎野生动物王国。

早餐后,车队离开阿鲁沙 “杜鲁提湖塞雷纳酒店",向非洲最大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一一塞伦盖蒂大草原进发。从酒店到草原约8小时车程,我们乘坐的三辆车是经改装的七座越野车。车的顶棚由弹簧和支撑件结合连接车的厢体上部,可上下伸缩。需要时,向上推开,站起来把头伸出,360度视野,观看和拍照都很方便。车前靠保险杠的部位和车尾一侧各装有一根无线收发天线,如哪里发现有大狮群,大象群等较难见到的大型动物时,司机之间可以用来互通信息。

车队行驶约一半路程后,逐渐多起来的跳羚、斑马、长颈鹿、驼鸟等动物不时出现在道路两旁或路面上,它们那种悠闲自在的姿态 ,仿佛是已精通了人类“野生动物保护法”,知道人类不会伤害它们。原始的马赛人村落 ,被水冲刷还有余流的溪沟,偶尔出现在我们眼前。草原上平头的金合欢和其他叫不出名称的针叶树,象挺立的哨兵不断的进入我们的视野又从我们的视野退出。偶遇放牧的马寨人,向我们频频招手。

车队在草原上行驶了好长一段时间,天慢慢阴沉下来。

当夜幕降临时,车队在草原深处有着稀疏灯火的一片帐篷前停下,这就是我们之前听说的帐篷酒店,酒店的名字叫KATI KATI TENTED CAMP,译为卡蒂卡蒂帐篷营地。营地周边除了十几盏用来驱赶野兽的煤油灯,再没有任何防护或隔离设施。酒店负责人向我们介绍住宿注意事项,当说到:“遇到危险要及时吹哨求助,但遇猛兽时不可以吹哨”时,挂在大家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收了起来。

晚餐后,工作人员将我们分别送入帐篷。帐蓬是供二人用的,我和领队戴上安同住一个帐蓬。帐篷内的陈设比我们想象的要好,进门的地面上铺有一张地毯,往里走几步并排放着两张约1米宽的床铺。洗漱台、卫生间、淋浴间和置物架分设在帐蓬两侧,基本设施还算齐全。报警的口哨挂在洗漱处,十分醒目。

草原初夜,月黑风高,小雨下个不停。由于第一次睡在原始草原深处野生动物出没的帐篷里,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惶恐不安。然而白天一整天的乘车疲劳,迫使我不得不勉强自己入睡。

子夜时分,我正迷迷糊糊,要睡不睡时,戴上安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被子,轻声对我说:“严老师,你听!”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时听到帐篷外传来嗷嗷叽叽的獵狗叫声,这声音越来越近,估计应是獵狗群,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这种动物群体性强,嗅觉灵敏,动作敏捷,速度非常快,可公开与狮、豹等大型凶猛动物一决高下,身怀“掏肛”的卑鄙绝技,号称东非草原上的“平头二哥”。它们的名声和叫声足以让稍有了解它们的人感到恐惧。

帐篷外漆黑一片,我屏住气,用耳朵静静的跟踪这群不速之客。它们在帐蓬周围转了好一会,有时还听到好像是用爪子抓刨帐蓬与地面结合部的声音。它们一定是嗅到了我们的气味,我的心悬了起来。正在犹豫发不发求救信号时,那群家伙嗷嗷叽叽的叫着离开了,这时我突然发现脸上的汗在直流。

我稍稍喘了几口气,急跳的心还没来得及平静,又听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长嚎声由远及近。还有狮子闷雷般的吼声也从帐篷不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想起曾在网上看到狮子用前掌拍开草原上宿营的帐篷,袭击游客的信息,我简直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

戴上安见我一直没有丝毫动静,肯定是极度紧张,于是用轻轻的声音安慰我不要害怕。他到底害不害怕,我也没心思去问。若是问他,得到的答复肯定是不害怕,因为这种玩命的游戏都是他策划的。

细密的雨点还在柔和的洒落在帐篷上。帐篷外不时传来的各种动物叫声,让我一直无法入睡。柳庆云、全彦明二人的帐篷,也受到了野兽冲击,危急之下柳庆云只好拨打手机求救。全彦明怕手机屏幕的亮光和按键的声音刺激野兽而立即制止,无奈之下,柳庆云只好躲进被窝连拨了四个求助电话,但均无应答,这时两个大爷们儿吓得连粗气都不敢喘。朱丽和易萍,钟德昭和刘罗生等队友的帐篷也遭到野兽的拍打。庹玉华和蓝琼芳把阵阵狮吼,误认为是驱赶野兽的摸拟装置发出的声音,才免遭惊吓。我们不曾想到,草原的初夜,带给人的是如此多的惊险和恐怖。

第二天早晨,见面相互问候:“还在!” “还在就好!” 帐篷前的草地上一阵不同表情的交流、嬉戏和拍照,自然让昨晚的紧张与恐怖得到了释放。

早餐后的活动是游猎号称野生动物乐园的塞伦盖蒂草原。午餐是由帐篷酒店准备好后放在车上的。

一上午兴致勃勃的游猎后,中午在草原一处有严密警戒和安全设施,专供游客休息的地方用了午餐,下午继续与野生动物近距离接触。一整天时间我们始终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毫无倦意。然而不知不觉中,那令人恐怖的夜晚又在向我们走近。

车队来到按行程预订好的一家名为bologonya under canvas,译意为在画布上的帐篷营地。和昨晚相比,营地规模差不多,帐篷数量约20来个,但帐蓬要单薄一些,入口处只有一层簿簿的纱。帐篷四周,大大小小的树木被折断不少,地上到处是一大堆一大堆的粪便。

晚餐前我们围着一堆篝火说说笑笑,唱唱跳跳,尽情欢乐了一番。

七时多,正当我们在帐篷餐厅享用可口的饭菜,谈论白天逐鹿草原的趣事时,酒店保安突然用手势止住了我们的谈笑。不远处传来狮子的阵阵吼声,空气顿时凝固,酒店保安子弹上堂,工作人员全力戒备。从他们紧张的神情,感觉危险就在眼前,几位女队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保安默默观察,不敢用手电扫视,怕发生意外。预计狮子就在不远处瞪着我们,大家高度警惕,静静等待,我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片刻之后,气氛稍微缓和,保安迅速护送我们进入帐篷。在由餐厅去帐篷不到30米的路上,女队友一窝蜂的拥向男队友的内侧。我开玩笑说,狮子喜欢吃白嫩些的肉,你们躲也没有用,弄得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

昨天的夜晚巳经熬过,今天的夜晚是个什么样子,无法预料。

由于紧张,我一直没有入睡。凌晨2点多,沉重的脚蹄声传入我的耳朵,接着这声音不急不缓地在帐篷周围转悠,似乎是一大型动物,走走停停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感觉有东西在帐蓬上划来划去,帐蓬发出扑扑的响声,犹如大风把帐蓬吹鼓后又缩下去的感觉。接着划来划去的声音越来越重,帐篷的支架不断发出吱吱的响声,有时感觉帐篷支架随时都有折断或垮塌的危险。后来我听到有如牛“喷草”的声音和粗粗的呼吸声,预计是大象。白天象群中一头大象走到一棵大树旁,用鼻子连续勾住两枝碗口粗的树枝,轻轻往下一拉,随着“咔嚓”的声响,树枝齐刷刷的折断的情景出现在我眼前。我想,要是这个调皮的家伙用鼻子把帐篷支架勾住,提起来往空中一挑,再重重的砸在地上,然后踏上两脚,那就彻底的完了。该不会让“乞力马扎罗”捡回来的一条命(见“乞力马扎罗的呼唤”一文),又报销在这原始草原上吧!我越想越害怕。老天啊,快点亮吧!幸亏那家伙玩得不喜不爱后走了。这时我摸了摸头,掐了掐臂膀,发现自己还在。

早上起床、洗漱,背上清理好的行李走出帐篷,见到队友问好:“还在!" “还在就好!”

这夜其他队友的帐蓬也都受到了动物的侵扰 ,说起来一个个还面带惧色。

清晨,太阳升起前的天空金灿灿的,晚上的帐篷惊魂被这美丽的画面冲淡了不少。大家在餐厅前的草地上摆着各种姿势拍照,几乎人人都臭美了一番。

就这样一夜又一夜,我们在东非原始草原腹地的帐篷里,一共度过了惊心动魂的四个夜晚。说到这里,也许你早就明白了,为什么东非草原上,队友间的早问候会是“还在!” 和“还在就好!”

其实野生动物包括处于食物链顶端的野生动物,正常情况下是能与人和平相处的,只要人类不威胁到它们的生命,它们是不会主动攻击或伤害人的。虽然草原上的帐篷之夜,把我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但毕竟没有伤害到我们身体,我们不仅还在,而且比一般人又多了一段难得的经历。

后记:

东非草原上曾经的惊魂之夜,没有拍摄影像资料。在东非之行五周年到来时,我特用文字把那些惊险刺激的夜晚回放给亲爱的队友们。我祝大家平安、健康,不断书写更多的人生精彩!

*本文2020年8月25 日《潇湘原创之家》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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