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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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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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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好尽在湖

春好尽在湖

春来,湖滩向暖,草色遥看,嫩碧如茵,似一屏水墨与春天的又一次修辞。

我说的眼前这湖。

这湖一会在天上,这天一会在湖里,天上湖里,湖里天上,且天且湖的。

湖在天上。

天上的湖一纹涟漪都无。天为一屏,屏底碧蓝。湖就惺忪于碧蓝之上。春已醒,小荷尖角刚起于碧蓝,要出水而未出水,就停在水层中间与水草嬉耍。她修长立挺,苞衣洁净,有点点浅紫的斑纹,羞头羞脑地。水草戏她,搔头抚体,只是小荷不理,她要快快上长,她的小雨伞在等着她呢。苇芽也出来了,白白嫩嫩地让碧蓝映衬,她也要早些出来水面,因为她的小鸟朋友已在湖边唤过多回了。倒是水草在水层中间浪漫,无顾忌地张臂扬肢。有的水草如丝,看似娇柔,鱼儿擦她一下,她便扭扭捏捏,轻灵飘逸,蜿蜒曼舞的,宛如河岸幼嫩的柳丝,又似小姑娘在村头小路上追赶妈妈时拂动的黛发。虽在水底,一身清香竟然渗出水面在春的空气里浮游,让人误认是一枝栀子,抑或是一朵茉莉。有的水草若树,有枝有叶,柔婉轻漾,小鱼儿更愿意与她们嬉弄,那枝时不时散开,又时不时聚拢,乡恋语002乡恋语003似戏得开心,哈哈大笑后又觉羞涩而掩口小笑的少女,欲舞还羞。她们都在屏底的碧蓝上,栩栩如生地演绎水下世界清明上河图。

天在湖里。

在湖里的天只有一色。湖为一屏,屏底亦亮蓝亮蓝的,光艳明洁,清婉柔丽,似空里流碧,绝无纤尘。若暗香浮隐,只见绰约。那蓝添了一丝则过,减了一丝又不及,找什么可以比喻,确乎困难。她就是她,只有看才可以,意会才可以。她就是蓝得这样的一个,蓝!若非有鸟飞过,若非小鸟如若照镜子般在这碧蓝上流连;若非还有一缕纤云,晶莹如雪,若住若移地,看似停着,看得久了,她又从湖的岸际飘逸向湖中——没有人以为这是天。是天或不是天?满满一湖都是天。

天湖一体,湖天相映。

这时的我,已然忘记了自己漫步湖边,待到踩下旧年的一柄荷秆,这才悟道,我在故乡游湖呢!

我童年的游乐场是在湖滩。每每春至,我和左邻右舍般大的伙伴们拖了条牛在湖滩牧放。厌了把拴牛的牧桩插入泥地,我们就开始追逐,你追上我,就可以拍一下屁股。我追上你也就还一下。女孩不参与,她们围在滩上玩石子。我们玩过一会,就去抓牛尾巴。牛不给抓,它就奋力挣脱。但又挣脱不了,牧桩拴住着它的鼻子,它只有立着。急了,便叉开腿,流汁一样的大便便喷了出来。春天的牛大便都是稀的。一冬吃下的是干干的稻草,待青们出来,那牛胃一时不能适应,往往就喷出来。喷出来就弄在我们的脚上腿上。脚是没有鞋的,湖水一洗就净了。腿上有裤子,就得脱下来用湖水摆洗净了,铺在草地上晒,一会就干了。怕就怕喷在脸上,怕就怕小青看到,哪怕只有一点儿,她也会笑话我好些天的。小青是我邻居,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她有一点骄傲自满,我读一年级,她上二年级,她见面就是“一年级”。她比我还小,却总没个小的样子,而我就怕她笑话。不过我只要一看牛要喷的样子就会丢开牛尾巴跑开。只有地儿不放,还有大牛也不放。他俩脸上就像长了麻子似的。不过他们顾不上去洗脸,而是大喊:你输了!输了!接着便追。

可此时,他们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的湖。

湖边有了路。新修的。路上每隔一段,便立有一块水泥桩,上书写:湖界桩。而在我儿时湖边只有水田埂且不直线相连。近湖水的田埂,水涨时便没在水中,软稀稀的,下不了脚。只有比湖水高出许多的水田,其田埂可以行走。但是那田埂不宽,又长满茅草,时不时还有蛇虫,没人去走。而现在我脚下的沿湖路可以并走两人。

我就在想哩,刚刚我对湖出神入化时,怎么就没掉进湖水里去呢?

记起来,如今的湖与河都有了长官。如眼前这湖,应该有个湖长,应该是我。——这是我的湖!

可我笑了,你长年不见影子,哪里担得了如此重任。

我就这样漫步,有位和我一样年长的人迎面而来。他看见我来就立在那里,喃喃地说道:“这人像是严伍台义兵的哥哥?”但我认出他来:“地儿,是你么?”

“是啊。你是哪个?”

我报上名去。地儿一跳数尺:“哇,多年未见你了。我还常与你兄弟说起,还要和你一起去拽牛尾巴的。”

他竟然与我一样,把个孩童的丑事记着。

两个老小伙伴就在湖边神吹。说起大牛,不在了,走好多年了。问到小青,还在,日子过得也好。

告别了儿时伙伴,又往前行。湖岸柳条初绿,轻舞慢摇,让湖的妩媚,更像儿时的女伴,枝枝叶叶都春光洋溢。

这湖一堤四围,我就这样信步闲移,让湖的点点滴滴入了我的心田,并由她长在那里。

我就这样无意想象,不知什么时候弟弟叫我了。

原来,我已从湖边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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