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月
山乡的月,耐人看的,耐人想的。那皓皓的一轮,自驼峰似的山巅浮起来,蓝湛湛的夜天又桌子面一般,于是,一只玉盘搁在桌子上,盘子里装些什么,耐人寻味的。
银幕架在两棵水衫之间。我却听到对话。
“陈翠萍真不象话。”
“小心出问题。”……
唷,这一串言语倒真如汉语老师讲复句的递进关系一样,一句比一句深刻。我斜一眼说话的快嘴李宪玲等人,心里也怨起陈翠萍来。
傍晚,指挥所来了电影队,慰问我们勘探队员。大家建议:今天后半夜加班,先看电影。
欢天喜地的人们或捋树叶,或用废纸,擦着雨鞋上的泥浆。
“喂,老大,这……”班上有名的“流不干”(好哭)陈翠萍跷起穿雨鞋的脚,“我要回去换鞋。”
天,回驻地来回二十分钟也不够,我也只好照顾这泪腺发达的女同胞的面子。但我不愿意陪她回去,而她又不肯一个人走夜路,好在技术顾问老常一旁担了头。
“喏,他们来啦。”我正怔着,谁轻声叫起来。
“穿得可以上公园。”
“还坐一块儿。”
我不由望过去。是的,小陈与老常坐在一块石头上,还说些什么。
是该说一说了,不然,那影响多不好。
“常师傅,穿那大雨鞋看电影,真活受罪。哪个人在休息时不想穿干净一点,这也叫资产阶级?”
“我担心,有人偷你的雨鞋。”老常答非所问。
“不会的。我藏在井场旁边的树林里。哦,你说,今天这口炮井是什么岩性?”
“砂岩。”
“上次,打砂岩漏水,今天为什么不?”
……这,是他们的“真不象话”么?我摇摇头。
山乡的月,耐人看的,耐人想的。那玉盘中本什么也无。如果把它作一种想象,它不就象一颗无瑕的心么。由此,我又产生了人的本性复归这样一种怪异的联想。
勘探队员的心,是这亮的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