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春联,在国人的眼中,就像春节里的一道美味佳肴,缺了这道菜,就不像个过年的样子,少了些年味。我下海经商,一直在三亚。每年都要等到年廿八廿九 才行色匆匆,赶回老家洞头。而老家的春联儿,老妈早已找亲戚们帮忙贴好了。
在三亚这些年,临近过年那几天,有时就去街上买一副对联,贴在自家门口,平添了几分喜庆的气氛。有时也懒了,反正那对联完好无损,不想换新的了。
前几天,和影友们下乡为村民义务拍合影照,恰逢文体局的一波人员也有几位书法家为村民们写对联。我回家后,再看家门口那副对联,明显老旧而不合时宜,该换了。就把原来几年贴了又贴的几幅对联一同除去,再把墙壁擦拭一新,到超市里购买了一副心仪的对联和“福”字画,贴在大门两侧及门上,算是完成了任务。回头再仔细一瞧,把联词念一遍过,发现自己把上下联顺序贴反了,不禁哑然一笑。只好重新贴过!
前天从三亚飞回洞头老家过年,缘于朋友的千金结婚之喜,故提早回来喝喜酒。这回不用再麻烦亲戚朋友,亲自动手了。其实早年在读初中的时候,就自写了一幅对联,引用毛主席诗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现在想想,觉得当初真是幼稚可笑。
我家地处城区的半山腰,走一段几分钟的下坡路,就到了区里最大最齐全的农贸市场了。市场外围是中心街道,街上两边各种摊位销售各种时令产品一下子多了起来,人也变得熙熙攘攘。那一排排商铺,满眼是红灯笼。我挑选了一对,又到另一个摊前购买了三副对联,顺便买了几盒蛋糕和海鲜干。我每次回来,上街买东西,总要带几盒蛋糕。老妈嘴上没几个牙齿,蛋糕软,好入口。
母亲在家每年贴对联,都选定在农历廿六这一天。叫上表姐夫,又选涨潮水,才贴。她看我买了对联准备贴,就拿出老黄历,戴上老花镜,审视了老半天才说:“现在是下午四五点了,贴联喜欢在早上贴。明天日子好,是农历廿三。”又问我,“你懂不懂涨潮退潮时间?”
我从小在洞头宫口海边长大,读初中时候就跟随表姐夫摇着小舢板到南策岛钓鱼。这段经历写进了中篇小说《洞江风云》里。我马上就说:“初八廿三半午平。就是说下午3:00后退潮,明天早上9点后就可以贴对联,涨潮!”母亲点点头表示认可。因此,我只好暂时不贴,把双面胶预先贴在后面,一切准备妥当,待明天才办。
晚饭后,我和老妈及保姆仨人看回电视,八点多种,就各自上楼休息了。我看书到十一点多,口渴,下楼喝水。再看一会儿,觉得时间不早,就在空调的暖气中睡着了。
几下敲门声把我惊醒,大脑一时闪过,中午刚请师傅修好卫生间水龙头,漏水了?“水漫金山”了?我慌忙起床,抓起外套,左脚套进裤口一时找不到右裤脚。打开门一看,老妈穿着保暖内衣裤,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我。我问:“什么事?”她很平静地说:“你楼下没关灯。”我真是气得哭笑不得。原来是我刚才下楼喝水时上楼后一时忘了关灯。我说:“楼下没关灯,你看见,关灯不就行了,何必还要上楼来?”我担心这三更半夜爬上楼,万一不小心,那就麻烦了。只好陪她下楼关了灯,再上楼继续睡觉。
今天早上,是贴对联的日子,想好了挂灯笼还缺八九米电线,吃了早餐就到街上买了,又顺带一点海鲜,姐姐早早就来家里串门了。
我开始贴对联,老妈在一旁没得闲。一面念联句,帮我移凳子,一面说要看好对联左右不能贴反。大边(大门左边)贴上句,那对招财金童玉女,男的也要贴在大边门上。她说几句停几句,我只管点点头笑笑。如果要回答她,非得提高嗓门几度,否则她耳聋听不见。就像早上姐姐来,她问姐姐中饭在家里吃吗?姐姐说可以。她却听成不吃。说:“你如果不吃,这几个吃的给你带回去。”说着,就拿起几个蛋糕,抓了几条小鱼干,装进一个红塑料袋里。她知道姐姐平时带两个孙子很忙。一时弄得姐姐挺不好意思的。等我们大声地向她解释清楚了,她才点头,说:“我听错了,‘臭耳人,爱玩话’!”
待我把三副对联都贴好了,留下一“福”字没贴,图中有一对童男童女。她说:“就贴佐君(我儿子名字)的卧室门上。生一个太少了,再生个胖小子!”
姐姐的菜做好了,我们美美吃上一餐,都是洞头地方美食和小点心。我叫姐姐炒年糕当主食,兼有煎糕、松糕、淡贝、乌贼、馄饨、干水龙鱼、乌龟干(河豚干)。并以为吃完了可以午休,老妈又拿出一个透明胶带,对我说:“对联的四角再用透明胶加固一下,防止台风。”
我说:“双面胶很牢固。”
老妈说:“我吃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这么贴过。”老妈今年96岁高龄了,往年叫表姐夫贴对联,都是用透明胶。所以她没见过,对联还可以用这种双面胶贴的,也就不奇怪了。我只好剪了几段透明胶,贴在几处门板明显有凸起的地方,她才满意地笑了。
2020.1.18于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