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村摄影纪行

三亚的热季到来了，窗外烈日炎炎，热浪滚滚，车内凉爽宜人。

每年，我们市摄影家协会总要组织一拨人下乡采风创作。去黎村苗寨，到海岛渔村，这次也不例外。

两部中巴车装着一行三十几号人，从图书馆经过市区，在小鱼温泉下高速，前面是一段扩建多年的双向四车道，直通南岛农场。

先前，我们已和南岛农场的扎演队苗村林主任取得联系，她非常欢迎我们到村里采风创作。在两旁尽是高大榕树的公路边，车子徐徐停了下来。路边站着一位三十几岁的妇女，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就是林主任。

林主任上车，大家相互问候了几句，她就快言快语地说：“我已吩咐阿兰，安排十几个妹子，穿上苗族服装，都在等待你们呢！”

车里谈笑风生，摄影家们着急地等待着，巴不得让汽车开得更快一些，早点到达目的地。

汽车从农场大道右拐一条小路，从民房之间穿过，眼前豁然开朗。满山青翠，橡胶树、槟榔树、水稻田，一片又一片；蓝天白云下的水泥路，弯弯曲曲，行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村口。

十几幢平顶水泥房，错落有序地散布在四周。房前屋后种着许多椰子树、榕树、槟榔树。三角梅、鸡蛋花、紫薇花正是盛开时；路灯三五盏，湮没在树丛中；树荫下，十几名身着节日盛装的苗妹，翘首而望。年纪小的七八岁，大的也三四十岁。两条黄毛家狗在人群里转来转去。

车子一停稳，摄影家们操起长枪短炮，鱼贯而下，围着苗妹，纷纷举起手中的相机。构图、取景、按快门，一阵猛拍。林主任一时看得兴起，说：“我也去换服装，难得你们过来，我也想拍。”说着，就去房间里换苗服了。

我们的到来，引起了许多在家的老人和儿童的围观，现场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这无形中，给摄影人增添了一份新的内容。

有人提出，附近有辣椒地，让这些苗妹当模特，下地干活，摘辣椒。

林主任说：“这片辣椒地是阿兰的，应该没问题。”

阿兰在一旁应道：“有些熟了，可以摘了，想拍就拍吧。”

这时，我才留意身边这名叫阿兰的姑娘。她约二十七八，身材苗条，脸蛋清秀，双眼清澈，尤其微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特别好看。她穿着一身苗族服装，平添了几分姿色。

辣椒地，在公路沿线，估计有三亩多。一排排整齐划一，地面覆盖着塑料薄膜。部分早熟的辣椒，像一簇簇盛开的红花，在阳光下绽放。苗妹们，腰背小竹篓，灵巧的手指在绿色中舞动，收获着劳动果实。一时，我想起这个场景，好似电影《刘三姐》的采茶姑娘们，欢声笑语，天真烂漫。

摄影家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把十几个苗妹分成几组，尽兴地拍了起来。有影友带来七八架无人机，在头上嗡嗡作响，不让失去每个精彩的瞬间。

屋后有几亩水稻已熟，一片金黄色，十几根竹竿插在田间地头。竹竿的一头悬挂着一条条过时的花裤、衬衫之类的衣物。明白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驱赶麻雀的一种方法。以前，都是扎稻草人，竖立在田垦上，或用塑料袋什么的吓唬小鸟们偷啄麦穗。现在，扎稻草人太麻烦了，用塑料袋又不环保，干脆就用衣物代替，省力省心。

有人提出来，拍片带这些衣物，有碍景观。但马上遭到许多人的反对。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场景，是城市里看不到的一道风景线。

一名苗妹来到一棵长满红色果子的莲雾树下，从草地里抓起一把竹竿子敲了起来，果子纷纷落了下来，她喊道：“快来吃莲雾了！”

我一闻声，赶快跑了过去。刚才把摄影包撂在车里，水壶也放在那儿。拍片时赶前跑后，早已口渴难忍。当即捡起几个莲雾。摔在地上的扁了，落在草地上的完好无损。瞧着粉红色、呈三角形的莲雾，我张口就来一个。啊，满口清香！微甜的果汁，通过舌尖的味蕾直进喉咙——味道好极了！

几个苗妹顺手从山坡上的一棵树摘下一串串像咖啡豆一般圆圆的白色小果子。她们递给我：“这叫小白腾果，你尝一下。”

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皮肉很薄，味道酸甜，核子大。听说可晾干，串起珠子当坐垫。

阿兰看见路边坡上有一棵菠萝蜜树，在树头的部位密密麻麻结着五六个比椰子大一些的菠萝蜜。她上前用手指压了几下，笑道：“这个已经熟了，可以吃了！”

众人说道：“好好，摘下来尝尝！”

阿兰示意一个小妹到自己家里，仅离几米远，取来一把小弯刀，手起蒂落。她把菠萝蜜放在地上，用小刀对半切开，再用刀尖把中间芯部挖掉，分成四块。众人围拢过来，纷纷采取果实。果然新鲜，又香甜。

路过阿兰家门口，停放着一部白色小轿车。

林主任说：“这几年，阿兰起早摸黑，很辛苦，但也通过自己双手劳动，富裕了起来。”她说，“其实，我们这个苗村，有55户，220人。青壮年，大都去市里工作或在外打工。像阿兰这样，仅是一面镜子，或一个缩影。前些年，政府搞精准扶贫，建设新农村，我们广大村民都得到了实惠。如今种芒果的，种槟榔的，都有可观的收入。像刚才这些苗妹，平时有人叫摘芒果，一天200元收入，手快心巧的可赚三四百元。槟榔一斤，可卖100多元。她们在家务农，收入不比城市的工人差，还兼顾老人和带小孩。每逢节假日，开车结伴出游。今天是‘五四’青年节，听说你们要来，才留下来接待你们，或者早就出去玩了……”

听了林主任的一番话，我不由会心地笑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我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忽然间，我想，如果约上几个好友，坐在槟榔树下，泡一壶老爸茶，看眼前一片翠绿，闻一闻稻花香，来几片菠萝蜜，海阔天空地聊。睏了，借一片之席，在苗村过个夜，当初晨的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你才从昨晚的虫鸣蛙叫中醒来，那是多么得美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