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我走在的下班途中,接到妹妹的来电:大舅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走了。听到这个噩耗我犹如像晴天霹雳,耳朵嗡的一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听觉,血浓于水的亲情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在公交车上,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故作坚强,又怕电话另一端的妹妹觉察到我的情绪,我稍稍停顿片刻,镇定自若地对妹妹说:大舅今年多大年龄了?确认84岁后,又简单询问了一下大舅离世的情况,才知道大舅是年前去世的,一大早舅妈喊他起床,发现大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打招呼,不声不响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大舅的做派,一向低调,不爱麻烦别人,为人师表一辈子,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句话用在大舅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大舅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大舅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离家五百多地的信阳铁路师范学院任教,后来与从医的舅妈相识相恋结婚生子,从此,提到信阳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许是源于大舅一家人都在信阳工作生活的缘故吧!提到跟大舅的缘分,还停留在小学时代,春天的某日放学回家远远地看到我们家门口站着一个带铁路部门发的安全帽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看起来和蔼可亲,整个人很精神,他说话声音洪亮,面带微笑地问:这个是爱华吧!我是你大舅。听到大舅亲切地打招呼,我喊了一声大舅一溜烟微笑着跑进了家,这是童年记忆中最清晰的印象,唯一的一次与大舅近距离的会面,也是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谋面。原本打算疫情结束,待春暖花开的季节带着母亲去信阳看望一下年迈的大舅,一是对大舅近几年来每逢过年还惦记远方的亲人,尤其是每逢过年最牵挂体弱多病的母亲,大舅作为母亲的长兄可谓是尽职尽责,无可挑剔,处处替他的兄妹们着想,姥姥姥爷在世时花销也是大舅一个人在承担,而且是无怨无悔的付出,不计报酬,大舅家三个孩子,一个姑娘两个儿子都在铁路部门工作,大舅一家没有什么负担,大舅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两个没有工作的妹妹,大舅手头稍有宽裕就开始四处资助他的亲人们,听说我姨妈家女儿出了车祸,大舅如坐针毡,那个春节不知道大舅是怎么过的,春节前夕会提前给她的两个妹妹一个人寄来一张汇款单,有了大舅的默默付出,有了大舅不计回报的亲情奉献,大舅的形象瞬间在我们兄妹和母亲心里高大挺拔,有时候我甚至想像不出大舅老年时的模样,大舅美好的形象永久定格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他阳光,豁达,乐观,可亲,可敬,他那满满的爱意,慈善的面容,面带微笑的样子永远留在了我美好的童年记忆里。
大舅走了,走的如此匆忙;大舅走了,走的如此安静;大舅走了,走的如此悄无声息,大舅走了,没有带走一丝阳光,大舅走了,没有留下一句只言片语,大舅走了,走的如此怡然,大舅走了,临走前还给远在他乡的两个妹妹寄去了思念,大舅走了,还没来得及听大舅讲讲他童年的趣事,大舅走了,还记得我第一次出书后大舅打电话对我的叮嘱,当别人都问我出一本书赚多少钱时大舅担忧的是我的书如果进新华书店需要给人家缴纳多少个人所得税,大舅走了,还没来得及听听大舅说说俄语,大舅走了,他像一阵春天的风,迈着婆娑的脚步,轻抚你的脸颊,感觉不到寒风刺骨,有的只是昔日的温存,大舅走了,有关大舅的各种传说还在耳边回荡……
大舅走了,他已桃李满天下,但从未有过半点的自豪与炫耀,大舅走了,他已完成他的人生使命,大舅走了,不打扰任何人,大舅走了,不给任何人找半点麻烦,大舅走了,在月朗星疏的夜晚仿佛听到遥远的夜空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诵读:先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又仿佛听到大舅在朗诵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就是我的大舅,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泉思泪涌,无限的哀思汇成一句话:大舅,您一路走好!您太累了,您安息吧!我们已经长大,我们会好好善待我们的母亲!大舅的恩情我们一生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