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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爱华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散文
2023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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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春节前二伯父感染新冠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二伯父离开家乡几十年了,跟家乡来往不多,他的后事是在老家办理的,据说办的很风光。

因为诸多原因,未能前去参加二伯父的葬礼,因为参加二伯父葬礼的亲朋好友很多,似乎也不差我一个。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伯父家的儿女并未通知我回去,事后我才从妹妹口中得知他们在伯父病危的时候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哥哥,哥哥带着弟弟一起从郑州赶往许昌二伯父所在的医院,这也是我不知道的事情,对我也很保密。得知二伯父去世的消息,家母的意思,不支持我和姐姐参加葬礼,在她传统的意识里我们也不是那个为父母争光添彩的人吧!

母亲的顾虑我是持理解态度,毕竟我们也不是光宗耀祖的人,离开家乡多年跟家乡没有任何交集,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婚事是亲朋好友最头疼最难以启齿的一个尴尬,在众多亲友汇聚的场合我们不出现似乎会把我们遗忘,淡化我们在他们心里的存在,说白了,我从小到大也不是那个爱凑热闹的人,不喜欢串门,不喜欢走亲戚,更不喜欢抛头露面,在那样的场合被人指手画脚议论嘲讽也是我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出来的画面,所以,不去,更好。

对于二伯父,我并不是很熟悉,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在世他也很少回家,一年不回家一次,有时候甚至更多的时候是几年不回家一次,偶尔赶上心情好,过年过节回去一次,我们接触时间有限,更谈不上相处,对于二伯父的过往也只是听熟知他的乡邻偶尔提及,对二伯父的了解也是通过简短的接触,姑姑奶奶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中汇总。

未能参加二伯父的葬礼,从妹妹口中获知有的势利眼的本家媳妇把我们当空气一般,甚至直言不讳说:这也不是你们家的事,你们掺和啥?就差说你们是可有可无的人。她竟然大言不惭说:我来都是有人邀请的。这意思,我们不该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考虑到几年没回家过年了,尤其是疫情三年回家的次数是少之又少,从内心是很想回老家看看的,也是想找一下童年的回忆罢了,自从父亲去世后,家的温情,家的温馨,家的生机似乎不复存在,妹妹神经质的唠叨,叙说一件事情重复数次地念叨,在一遍一遍的叙说中刷她的存在感,估计是内心太过孤独寂寞所致,大致是被人忽略后心理不平衡罢了,她用这种方式在诉说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她每次被人冷嘲热讽被人奚落被人忽视后就会一遍又一遍地给我们诉说心中的失落,她无数次把别人的不屑当耳旁风,别人怎么说她,她当时也不敢表现出来很抗拒,虽然心里也时常藏着不接受,但是她在受到不公平待遇时表现出来的是卑微,盲从,懦弱,更多的是无助,听后,我更多的是对世俗小人的愤慨。

因为我们家情况的特殊,在经济占主导的今天,农村人更世俗,当别人都成家立业,事业有成时,我们兄妹呈现给众人的却是婚姻不顺,事业不济,经济地位得不到提升,要钱没钱,要权无权,在别人眼里我们能进入省城完全取决于我们的父亲,父亲所在单位为了解决父母两地分居问题为全家人办理的“农转非”。在那个吃商品粮备受尊重,备受艳羡的年代,我们落户省城,但是,中国有句古话:前三十年看父,后三十年看子。

之前,小时候受人尊重是源于有个有能力的父亲,长大后,我们不但没有活成父母的骄傲,反倒成为了所有亲戚朋友眼中的老大难。因为婚姻问题,我们的父母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甚至矮人三分。这大致是我们成为别人眼里另类存在的主要原因吧?这大致是我们被孤立被排挤被冷落的主要因素吧!

在世俗的眼光里,我们活成了人间不同的烟火,他们意识里我们没有考大学没有当兵没有经商,来到省会定居那完全是仪仗我们有个好父亲,不是我们父亲的能力,以我们的本事是不可能拥有今天的稳定生活的,他们从内心是不服气我们兄妹五个的,甚至有点鄙视的意思。

不管别人如何嘲讽,我和姐姐还是坚定地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在下了火车,转乘城乡公交车的时候,我们不惜在寒风中伫立一个多小时,排队上车,经过一路颠簸才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家门口,乡公路边弟弟妹妹推着三轮车焦急等候我们的身影跃入眼帘的那刻,我着实感受到了家中亲人的味道,一颗漂浮的心终于落地了。

路上,顾不上看周边还有几个外人异样的目光,顾不得跟迎面驶过的轿车里几十年不见的小学同学寒暄,径直朝家的方向走去,我是一个很自我的人,我不会为我生活之外的人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我很清晰地知道我回家的初衷,这里不是有我的亲人,我回来的意义在哪里?我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和无谓的只言片语,我在乎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这就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我很自主,我不会被无谓的人左右,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有我自己的认知和三观,我不会随波逐流,我也不会为了讨好一个不尊重我的人卑躬屈膝,我知道我是一个活的很通透很洒脱,不太在意别人感受的一个人,甭说谁看不起我了,我心想我的人生由我抒写,不需要别人的指手画脚,我不像我的父母那样忍气吞声般活着,生怕伤害别人,唯独不怕委屈自己,这是我跟父母最大的不同之处,我在乎的是别人对我的态度,决定我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们。

父母跟人打交道处处都是吃亏,在他们意识里别人永远比自己重要,下力不讨好的事情干了一辈子,被人孤立了一辈子,委屈自己了一辈子,最终所有的不解在体内积成了病魔,父亲带着怨气带着委屈带着病痛离开了尘世,母亲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艰难地面对着世俗中的丑恶与美好,时不时还会跟三个女儿来个唇枪舌战般的颠覆三观的言辞说教,她传统意识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理论被新时代洗礼过的女儿轮番轰炸,无数次言辞犀利对母亲的观点进行批判,告知她,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一样幸运,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她一样能遇到一个像爸爸一样的男人宠着她,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像她一样能如愿以偿找到一个对老婆像对女儿一样宠着她给她买卫生纸雪花膏,给她准备新年礼物,支持她回娘家的好男人,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女人不会赚钱依赖男人活着的,我们的婚姻观跟母亲形成了对立面,为此,母亲从内心是恨透了我们三姐妹,但是迫于现实,迫于无奈,无数次不情愿的妥协,直到有一次我说母亲在父亲去世时似乎一点的悲伤情绪都看不到,好像解脱了一般轻松,妹妹说二伯母作为二伯父的半路夫妻能在二伯父去世的当天哭晕厥过去,可见两人感情至深,这样的情形在我母亲身上是不可能出现的,为此,我直言不讳当面对母亲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说:“妈,你很自私,你对父亲的感情如果有父亲对你一半的好也算你们有感情,你心真够狠的,也就我父亲善良,他有家庭责任感,对你的好在你看来就是理所应当,爱是相互给予,不是一方无休止给予一方无休止索取,爱是相互的!你就是一个索取派,我父亲生病那会你啥也没干,你生病的时候父亲跑前跑后,彻夜难眠啊!我父亲是奉献型人格,如果换个女人,父亲也许不会这么早离世,他太累了!”在我的言语刺激下,她情理急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在我心里除了我爹我娘,我谁都不爱。”

针对父母不平等的情感,作为子女也是特别不理解的,但是又不能改变,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学会独立,我的风格是我那怕一辈子不结婚不愿成为别人的负担,这就是我跟母亲最大的不同,我不会像根藤缠绕着大树活着,依我的性格,做不到。

回家的日子总是很匆忙,家长里短中日出日落,第二天就是贴春联的日子,在姐妹俩一番忙碌过后,春联贴好了,望着满园通红崭新的春联似乎找到了一丝过年的感觉。在家呆了几日,终于迎来了新年,大年初一,远在许昌的堂哥堂嫂带着女儿回家给二伯父上坟,顺便看望葬礼中帮忙的亲属们,几年不见,发现堂哥面容憔悴不少,聊到二伯父的去世,堂哥眼含热泪,伯父离世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他似乎成熟稳重了不少,他的表情让我不由想到了父亲去世后我们瞬间苍老了好多岁,似乎一夜之间都经历了生死,看淡了一切。父亲去世的时候,亲属们身上看不到一丝哀伤,如同二伯父去世,作为亲属的我们也没有感同身受一样漠然,这大致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吧!人世间最疼惜自己的人莫过于父母,最让你感伤的也莫过于父母的生死存亡,每个人都无法掩饰这种情感,血缘关系远一点点表现就很不一样,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谁对谁好,心知道,无法伪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致是相互的吧!

堂兄弟姐妹不少,表兄弟姐妹不少,他们的印象还是童年时代的模样,因为疏于联系,各自都有各自的人生,各有各的生活,血缘关系,只是血缘关系,长大后,各自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仅有的一点记忆也只能在童年的回忆里找寻了。

过了年,又长一岁,童年时光一去不返,渴望过年的感觉永远定格在遥远的梦里,长大后过年成了一种恐惧,过年成了一种例行公事的得过且过。家,从父亲离世那刻起已经支离破碎,年,从父亲离世后小时候爸爸新年回郑州铁路单位值班临别放在每个孩子被窝里的糖果已经成为每个孩子心中不可触摸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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