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疫情,把生活节奏打乱了。
说真的,没想到病毒蔓延那么快。从最初的几例、几十例、几百例,一下蔓延到现在上万例,死亡人数也在增加。
一时间,人们在恐惧、不甘和奋起中,开展不同方式的阻击。
一
年前就有冠状病毒的信息从传统媒体和新媒体上传来,同时亲戚们准备过年的信息也从手机上交流着。这段时间可以这样说,不安与企盼相伴,隐忧与喜悦同来。
腊月二十,妻子对我说,今年咱家人多,得多准备食品。今年大女儿一家在我家过年。因外甥只有七个多月大,需要我们照看。晚辈有十几家都要来拜年的。隔了一天,妻子又得到信息,她的大侄儿、二侄儿两家人也要回老家过年。大侄儿在上海,二侄儿在汉中,两年没有回老家,我心说这次回来可得好好招待。
还要提一点,大侄儿回来,心里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大侄儿学历高,复旦大学博士毕业后,又读了博士后,在一个企业工作,年龄不大,职务较高,薪资也高,家里人为他骄傲,同辈人以他为榜样。往年大侄儿一回来,身后就要跟一大群亲戚的孩子,比如前年就一下来了二十多人,我家客厅和卧室都坐满了,人多吃饭就成了问题,客厅小,一张桌子坐不下,只能一人端一碗荞面饸饹分散坐着吃。
准备吃什么,买点什么食品,我和妻子开始精心谋划。我说今年得多准备点吃的,同时要做两手准备,要是当天来人多,就到饭店去,去吃金德轩自助火锅吧,那儿过去吃过几次,干净卫生,食用材料也新鲜。要是来人少,家里桌子上能坐得下,就在家里自己做着吃,这样既经济实惠,更重要的是气氛好。
那两天,我有空就跑超市。比往年多买了蔬菜、水果、饮料、肉、蛋、奶什么的,甚至还邮购了不锈钢不粘锅,便于电磁灶炒菜。买回猪肉和带鱼原准备自己加工,妻子说我做菜技术不行,做得味儿不好,得另请人。我反复说我做出来的菜,吃起来也行,往年都是这样吃的。她坚持说我是外行,绝对不行,她说得请人做。她想到过去曾在一个单位工作的朋友,现在是做饭的厨师,正好我们又在同一单元居住。她跑到楼上跟人家说了,那位厨师朋友同意帮忙,但只能用晚饭后的一两个钟头来帮忙。妻子说晚点也行,这样那位厨师朋友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帮着做了红烩肉、小酥肉、丸子、过油肉等肉食。我打下手,还顺便问一下哪个菜到时候怎么做,最后他还指导我怎样腌制带鱼,说腌好后冷冻起来,到时候用油炸出来就行了。
忙碌了几天,做完这些,又想还该买点什么,第二天又出去买了熟牛肉、猪头肉、午餐肉什么的……做完这一切,我和妻子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再想不出什么,我长吁一口气,看出妻子也不再显得焦躁不安了。
二
大女儿每天照顾孩子,冠状病毒的新闻,引起她的重视。她说武汉发现不明原因肺炎。当时,我们没有把它当回事。
有一天,我到楼下拿快递包裹时没穿外套,不小心感冒了。担心传染给孩子,让孩子在另一卧室不要出来,我也不敢去抱孩子。可是即使这样,我们全家很快就全被传染了,孩子也流鼻涕了,一晚上哭着不能睡觉,大女儿和女婿抱了一个晚上,第二病情才有所好转。那几天我们全家都服感冒药,过了三天逐渐都好了起来。这次感冒经历,让我们觉得责任沉重,为了孩子,每一个人一定都要做好疾病防护。
过了几天,大女儿又说武汉冠状病毒人数增加,还有一个死亡病例。到了腊月二十五,她告诉我们武汉新增确诊病人十七例,呼吁市民少去人群聚集处,家里多通风,那天钟南山院士带专家组到了武汉。听了这话,我心里就像搁了什么沉重的东西。到了腊月二十六大女儿焦急地告诉我们,北京通报了两例确诊病例,广东确诊一例,新型肺炎蔓延开了。她说我们也得注意哩。腊月二十七,她又告我们说专家说了这个病毒存在人传人。
听了女儿的话,我想到当年的非典。当时我在乡镇工作,那段时间,我们每天要到所包的村工作,宣传发动,查外来人员,看设卡情况,同时还要定时到火车站和汽车站检查回村外地人员,让外地回来的人全部到乡卫生院测体温。记得有天中午,回单位刚刚端碗吃饭,外面有人急喊,说白头岭自然村有一家回来一个太原的亲戚。我放下饭碗骑着摩托,带着村支书直奔白头岭,进村有个很陡的大坡,摩托爬不上去,过去我总是放下摩托步行上去,但这次事情紧急,轰大油门,冲上坡,心说能爬几米就爬几米吧,能节省一点时间。爬到坡的中段,摩托车终于走不动了,坐在后座上的村支书身手敏捷,一步跨下车,然后推着摩托往上跑,一直推到坡顶。我俩气喘吁吁跑到那家,才知道那家的亲戚是被人的摩托带回来的,走了小路,也没经卡口登记。我们对那人进行了批评教育,然后带着他到乡卫生院测体温。那段时间,我几乎没有回家,一直在单位紧紧张张工作。
那个时候也是奇怪,我老是觉得胸闷气喘,当时单位组织到卫生院注射丙种球蛋白,我自己还三次注射了核络。可是那种胸闷气喘的感觉一直到非典结束才消失,后来想想那是因为害怕。这次疫情感觉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年龄大经历多不怕了。细细想,还有更重要的因素,我们国家经历了大地震、经历了非典、经历了洪水灾害……这些灾难都顽强挺过来了,觉得有党的领导,有全国万众一心,战胜这次疫情是毫无疑问的,因此踏实,安心,有底气。
但我知道,有底气,更要重视。我跑到医药店,买了外科口罩,还买了抗病毒的感冒药物备着。全家人没有什么事,不再外出,外出时戴口罩,回家要洗手。
全国各地的疫情消息也从各种媒体渠道传过来。到了腊月二十八,全国各省陆续通报确诊病例,同时医院告急、物资告急、武汉告急。腊月二十九,武汉封城。
我开始关注本地的相关报道。腊月二十七我县医疗集团召开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会议。除夕这一天,县医疗集团领导向广大党员和医护人员发出倡议,要求坚守工作岗位,强化组织保证,发挥中医优势,做好物资保障,提高防护意识,维护社会安宁。
我要去单位值班,还要抽空出去买菜,大女儿总要提醒戴好口罩,回家后,要督促我洗手,要打两次肥皂,清洗两次。那天我去值班,她提醒我一定戴好口罩,不要到人多的地方。我说你放心,我们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值班回家,她还要问我回来戴口罩了没有,路上碰到什么人了没有等等。她提醒我们开窗通风,两个卧室和客厅轮着开窗通风。后来听说门把手上也易传染病毒,还用酒精把门把手擦了一遍。
大女儿对孩子也格外上心,按时喂奶、喂水,孩子习惯吸着奶嘴睡觉,嘴里没奶嘴儿孩子就醒了,她为了孩子能睡好,晚上常常手扶奶嘴让儿子睡觉,自己根本睡不好。她还用奶瓶消毒器,把孩子的玩具定期消毒……
三
大侄儿于腊月二十八那天回来。一家四口坐上火车回了石家庄,又乘汽车回了老家。
那几天,窗外白雪皑皑,外面行走的人也不像往年多。全国的疫情日益严重。有天晚上,我对妻子说,侄儿这次遇上这事,可是不该回来。她说,是啊,今年这事……接着她把心中的不快迁怒到哪些吃野生动物的人身上,说现在这人,活不下啦!侄儿回来后,腊月二十九那天中午打来个电话,说他进城买菜了,时间紧,就不过来了。
除夕那天,侄儿视频里说,两个孩子没见过下雪,到后院堆雪人了,可惜下雪太少,堆起的雪人并不大,即使那样两个孩子也可高兴了。他还说预防病毒传染,他们一家回来后就没有出去,只是在自己家里玩。到了大年初一,侄儿发到微信里不少照片,是野外拍摄的。我们问他在哪里,他说在老家的山沟里,那道沟叫花花娘沟。
花花娘沟有一段美丽的传说,说花花娘在财主的逼迫下,每天要完成繁重的纺线任务,后来得到神仙的帮助,把棉花挂在山枣树上,就自动纺成线了。财主觉得奇怪,偷偷跟着来到山沟,看到山上挂上了棉花,气急败坏大喊了一声,随着这一声喊,花花娘就地坐化成仙,沟名就叫成了花花娘沟。后来有人到沟里求医问病,磕个头,然后包起风刮到黄纸上的土面儿,再把附近的野草采一些,回家熬着喝。近年有人还在沟里修了一座庙。
他说村里今年不串门、不走亲戚,孩子们觉得闷,就到山沟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天晚上,侄儿跟我们视频,说因为疫情就不过家里来了,现在村里村外都在预防,小心一点好。我们说行,能理解。他还说后天就要坐飞机回去了,原准备坐火车的,想到火车人多,为了安全点,还是坐飞机回去。我们说路上一定小心一点。当天晚上,不少亲戚的孩子都在微信上拜年,都说不过来。
大年初三,侄儿坐车到了武宿机场,上了飞机发微信,下飞机后又发了微信,到家后,告诉我们安全到家了。
四
腊月二十八傍晚,二女儿从太原回来了。
她回家放下皮箱,拿出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然后开始洗脸、梳头、换衣服。我说,吃了饭就该休息了,还换啥衣服?她说,她还有任务,单位安排要在快手直播。她把准备工作做好,把卧室的门关好。知道她要播音,我把客厅的电视声音调低。过了一会儿,听到女儿用普通话说,大家好,我是小赵老师,欢迎来到每日俄语,趣味俄语每日两词,到了春节假期了,那么假期俄语怎么说呢,假期读昂特布斯克……听了她的直播,感觉女儿说得挺好的。过了一会儿,妻子从卧室出来对我悄悄地说,女儿还是说得好哩!我说,啥也白学不了,这不就用上了!我内心有点得意。
直播完后,女儿告诉我,她在那个单位成多面手了,先是写文案,写好后负责人说写得好。还让她备课讲课,还要负责日常开课、电话约老师讲课等好多事务。因此,她很忙,常常晚上加班到九点十点,坐一个多钟头公交回到住的地方就半夜了,自己做饭吃了就睡觉,有时躺到床上没脱衣服就睡着了。
大年初一,女儿急着用电脑,可是她的电脑升级,拿了我的笔记本电脑,问我电脑开机密码,急急忙忙开机工作。快中午时,她说终于写完了,负责人也审核通过了。我问说写什么了,那么着急,她说负责人要她写了向湖北中小学英语教师免费捐赠线上大咖课程的短文,负责人说她写得可以,已发到公众号里了。她很得意,还把微信截屏发来让我看。我看了说,真的写得不错,你那文里说,病毒无情,人间有爱,打赢肺炎疫情战役,人人责无旁贷。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寒假里,我们愿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湖北中小学英语教师提供自我提升的在线学习平台。这些话都讲得很好。听到表扬,她大声笑起来。
可是到了下午,她的脸就拉长了,她为难地说,一下有近四百人申请课程,其中还有不少是武汉以外地区的,她微信回复都回不过来,还得给符合条件的老师开课,可忙不过来。我说你能不能让你们单位的人都参与这个事,她说不行,只有她一个人有账号,又随口说了一句,没办法,咬牙干吧,接着又说,有一位武汉的中学老师,她说每天在家,每天面对疫情,心情烦闷,快开课学习转移一下注意力吧!说着她停顿了一下,说我得快点给他们开课!
到了晚上,女儿眼睛红了,她说开课得一个一个来,有的开得迟了些,不太满意,还有武汉以外的英语老师想让开课,她耐心解释,可是人家说是骗人的,停顿了一下,她又说里面说啥的人都有。我说,在疫情面前,人们情绪不稳定,再说……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她含泪说,我知道,可是心里憋屈。说完,她埋下头继续工作。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才把工作做完了。
五
一个春节,亲戚都没有来。但是每天视频不断。妻子给亲戚的孩子用微信红包发压岁钱。我们没事干,看手机,看电视,或是抱小外甥。看得最多的是电视新闻联播。关注全国的疫情和中央抗击疫情病毒的决策部署等相关情况。
平时内弟常过来,年前还来了两次。后来他们一家回了老家,初二返回县城。回来后跟妻子视频,听口气好像想过来。妻子对他说,要不你们过来吃饭?内弟说行!
关了视频,我们全家人反对这个决定,大女儿说今年不让乱走动,社区门口也贴了告示,你为啥还要让过来。妻子不吭声了,然后悄悄走到卧室发微信去了。快中午时,她说内弟一家不过来了,说这话时,她显得情绪低落,无精打采。
疫情还在继续,我们密切关注新闻报道,做着自己能做的工作。前两天,我县发现第一个疑似病例,而且这个病人也是从武汉回来的,这让人紧张的心情更加紧张。过了一天,确诊这个病人不是冠状病毒传染,是普通感冒,才让人们松了一口气。
假期结束上班了,单位人员忙起来。前段时间单位向各文艺家协会,下发落实中宣部、省、市文联和县委宣传部安排抗击疫情文艺创作的通知,上班后开始收集作品。统计作品的同事说,协会会员踊跃创作,作品数量很多。
当天下午,县委号召机关党员干部进社区,协助社区防疫工作。我这几年身体不太好,常常要服药,当时我犹豫了一下,后来还是报了名。单位领导说,由社区给我们分配到哪个小区,一旦定下来,我们就过去执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