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也开花

奶奶要去把院外的白菜收回来。

小云也想去。

奶奶似乎知道小云的心思，又想想白菜地就在门口，不用走多远的路，就带她去了。她走得很慢，奶奶也走得很慢，两个人从家门，走到院门，然后到了地里。

出大门左拐，院墙下有几步宽十几步长的一块地，地上种了几十棵白菜。奶奶把白菜地管护得很好，一株杂草也没有，黄褐色的土地上，只有摇头晃脑的白菜。

到了地边，她猫下腰细细看，尽管眼前模模糊糊，还是能看出白菜个儿长得很大，她又伸出双手摸了摸，有光滑、细腻和湿润的感觉。

奶奶站在白菜旁，举起镢头，冲着白菜粗糙的根部砍下，“咚”的一声，白菜猛地摇晃了一下。奶奶力气小，只砍断了白菜的半个根。奶奶再次举起镢头，咬着牙，又一次砍下，白菜不情愿地“咂咂”两声，滚落在地。接着奶奶又去砍下一棵。她盯着奶奶模糊的影子，听着白菜倒地的声音往前走。砍了十几棵时，奶奶呼呼地喘气了，只好停下手里的活，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小云想帮奶奶，慢慢地去拿奶奶放在地上的镢头。镢头的木把很光滑，她握住木把，想把整个镢头举起来，可是镢头很重，挺着腰，上身努力向后弯，也只能将镢头抬起一尺多高。奶奶看着她，然后伸手接过镢头，说：“你还小，拿不动它，再长两年就能拿动了，就能帮奶奶干活了！”

奶奶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白菜，想了想，又说：“想帮奶奶，就把白菜抱到院子里吧！”

她露出笑容，高兴地“哎”了一声，走过去两手抱起一棵。白菜沉甸甸的，刚刚抱在怀里，菜叶里就滚出清清的水滴，顺着菜叶流到她胸前的衣服上。她没理会这些，挺着身子，抱着白菜进入院子，又走到土墙根，按照奶奶的嘱咐，慢慢地摆放好。然后她又慢慢地走出来，去抱第二棵……

奶奶一边砍菜，一边看着抱了白菜的小云，然后长长地叹口气。

天将黑下来时，奶奶和小云把砍起来的白菜，抱进院子里。可是，小云一回头竟发现地里还有一棵白菜。

她说：“奶奶，地里还有一棵白菜！”

奶奶随口说：“那棵白菜不要了。”

“为什么？”小云紧接着问。

奶奶说：“你看它又瘦又小，没有包瓷实，口感也不会好，拿回去没用，不用收它……”说着奶奶看了一眼小云，警觉地不再往下说了。小云却已蹲在了那棵白菜旁边，小手摸着白菜，恋恋不舍的样子。

奶奶说：“咱回家吧！”

小云好像没听见，还在看着白菜，接着对奶奶说：“奶奶你看它孤零零地在这儿多可怜，还是收回去吧！”

奶奶看了小云一眼，又看看白菜，踟蹰了一下说：“好、好，奶奶就把它收回去！”说着，蹲下身，用镢头轻轻地砍白菜的根部，这次，她没用什么力，砍了十几下，才把白菜砍下来。这棵白菜很小，小云很轻易地就把它抱了起来，然后跟着奶奶，回到院里。她没有把这棵白菜和刚刚收回的白菜放到一块儿，而是放到了院子的另一边。

不知为什么，一晚上，她都在惦记着这棵瘦弱的白菜。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她就慢慢地走到院子里看这棵白菜了。她蹲下身，眼睛几乎紧挨在白菜叶子上，发现有一层白白的霜，有的霜化成水珠，向地面滚落。看着白霜，她的心颤抖一下，不争气的眼泪流了出来。接着她站起身，在院子里寻找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她慢慢走着，发现什么东西，便猫下腰，细细地看。当她走到一堆破碎的砖头旁时，就停住不走了，脑子里马上有了明确的想法——要给这棵白菜修个家。这些砖头，都是当初奶奶从外面捡回来的，奶奶说，破损的砖头也是有用的，说不来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她想奶奶真聪明，现在自己不是用上了吗？她从那些破损的砖头中，挑出大一点的堆了一小堆，然后一次包几个慢慢搬到墙根下。接着，她开始搭建白菜的家，她比画着搭起墙壁，再小心地搭顶部，可是搭起的砖头塌了。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找了几板木板搭在顶上， 这一下，家总算建成了。她把白菜轻轻抱起，放到这个家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她坐在墙根，轻抚着白菜，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这时，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说了声：“谢谢你！”

听到说话声，小云大吃一惊。她站起身，转身找，可是四周都没人。

这时，稚嫩声音又说：“我是你身旁的白菜！”

小云回头看着白菜，说：“你会说话，你能跟人交谈？”然后惊喜地说，“这太好了，我正愁一个人孤单呢！”

白菜也高兴地说：“我也憋闷呢，有你跟我玩儿才好呢！”

小云“嗤嗤”笑起来。

“白天家里常常是你一个人吗？”白菜问。

“是，奶奶早早地起床，做好早饭，然后就出去捡破烂了，最后还要拿到镇上去卖，晚上才能回来。”小云回答。

“奶奶真辛苦！”

“是啊，奶奶可能吃苦了。也怪我，为了给我看眼睛，奶奶家的钱全花光了，可是眼睛还是这个样，医院也没办法了。知道我家困难，村里给办了低保，奶奶说生活下去没问题的，可是她说她闲不住。”小云幽幽地说。

“你不去上学是因为眼睛吗？”

“是啊，我眼睛看不清，不能读书的。”

白菜叹口气：“可敬的老人，可怜的孩子。”

小云低下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白菜，说：“你说，我的眼睛能够治疗吗？”

白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天，小云和白菜说了很多话。晚上奶奶回家时，听到小云叨叨什么，问了一句：“孩子你和谁说话？”她说：“我和白菜交谈呢。”奶奶笑了笑，就拉着她回家了。

天越来越冷，白菜要搬回屋里来。

小云和奶奶把白菜一棵一棵地抱到东屋里，奶奶告诉小云，东屋里没有生火，温度正好适宜白菜过冬。可是，小云还是把那棵瘦弱的白菜搬到了她自己住的小屋里。正好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到地上的墙角，她就把白菜摆到了墙角，她想让白菜享受阳长的抚慰。

小云和白菜已经很熟了，她对白菜说：“我就叫你小白吧！”

白菜“嘿嘿”笑着点点头，说：“行，我就是小白！”

她兴奋地站起身，说：“我给你跳舞，你看跳得怎样！”说着就跳起来，迈步、翻身、抖肩、甩发，双臂伸出又举起。

“这是什么舞呀？”白菜问。

“我自己编的！”她边回答，边喘气。跳了一会儿，她竟出了汗，只好坐在炕上休息会儿。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对白菜说，“我还会做操！”说着，伸伸手，踢踢脚，模仿起学生的广播体操来。

白菜细声细气地连说：“好，好！”

听到表扬，她更加兴奋，说：“我还会唱歌，你听，小松树、快长大，绿树叶、新发芽，阳光雨露哺育它，快快长大、快快长大。”唱到这里，她又说，“我还会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白菜又说：“好听，好听！”

她唱了两首歌，嗓子有点沙哑了，慢慢地出外屋，拿起自己的青瓷小碗，放到地上，又两手抱着个破旧的竹皮暖壶，倒了点开水，极其小心地端进屋来。

她问白菜：“你渴吗？”

“不渴。”

“你为什么不渴呢？”

白菜说：“我自己有水分的。”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白菜问：“谁教你唱歌的，是奶奶吗？”

“是，奶奶会很多很多歌呢，奶奶嗓子也好。”接着她又学着奶奶唱起来，直到唱得很累了，才停下来。

晚上奶奶回来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咳嗽起来。

小云问：“奶奶怎么了？”

奶奶说：“有点着凉了。”边说，边喝了一个什么药，就躺在了炕上。小云给奶奶倒来了开水，逼着奶奶喝，又用两只小手在奶奶的前额推，她说这是给奶奶推拿。

奶奶照例夸赞了一句：“我家小云推拿，和正规医院的医生不相上下。”

她笑着点点头，更加仔细地推。过了半个多小时，她的两手感觉发麻了，自己的头上也出了汗。

奶奶说：“孩子行了，行了。”

她说：“奶奶别动，再给你推会儿！”

后来，奶奶只好说：“奶奶觉得身上轻松多了，头也不晕了，好多了。”

小云这才停下来。

奶奶真是个闲不住的人，过了两天，身体好点了，就又出门干活了。

小云又坐到白菜旁边。奶奶生病的这两天，她每天帮奶奶干一些家务活，和她的小白玩儿的时间少了很多。今天她又能闲下来，和小白玩儿了。可是当她凑到白菜前，细细观察时，却发现白菜的颜色有点变灰了。

她焦急地问：“你怎么了，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白菜说：“我没病，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会慢慢变很难看，你不会嫌弃我吧？”

“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呢，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帮你的！”

白菜说：“不用你帮忙，我有新的生命要诞生了。”

她不解地问：“什么新的生命呀？”

白菜说：“你注意了没有，我的身体是不是鼓起来了？”

她细看了一下，发现白菜的上面确实鼓起那么一点点。

白菜说，“那就是我要培育的新生命，以后每天，我都会有新的变化，你不要吃惊，这很正常的。”

她点点头，说：“好，我会每天好好地看护你的！”

果然，白菜在一天一天地变化着，由发灰，渐渐变得发黑，白菜的身上，长出三株长短不一的嫩芽。那嫩芽在快速生长，没过几天，长出了绿色的叶片，又育出了形状和大小有点像麦粒一样的花蕾。那段时间，小云每天和白菜交谈，问白菜累不累，疼不疼，然后给白菜唱歌跳舞。

有一天晚上，奶奶说了一句：“这么好的东西也扔掉，多可惜呀。”接着走到屋子的黑色方格小柜上放了什么。当时小云也没在意。第二天，百无聊赖时，她慢慢地走到柜子前，伸手摸了摸是两本书，低下头凑近看了看是两本薄薄的书，她记得邻居的孩子上学时，拿得就是这样的书。她伸手细细地摸了摸，浑身颤抖了一下，不争气的眼泪又流出来。这时，她想起了奶奶多次说的话：“做人要坚强！”她抬起手臂，擦干了眼泪。

这时白菜问：“你哭了？”

她回答：“没有。”接着告诉白菜，“我想出门口转转。”

出了大门，再往南走十几步，有一条路。来到路上，她慢慢地向东走，前面有一所学校。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学生朗读的声音。她停下来，坐在路边，细细地听，后来她也跟着默默地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下课了，学生玩耍的声音又让她兴奋起来。过了一会儿，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了，她知道又上课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再次响起，教师讲的是乘法口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天很冷，她感觉手脚都不能随意动了，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那天回到家，又想起奶奶说要自己坚强的话，可还是忍不住流了两滴泪，抽动了两下鼻子。

白菜问：“你到哪去了？”

她说：“我到大门外站了一会儿。”

“天很冷，以后不要出去了，会受凉的。”

“哦。”她不想多说话。

白菜说：“明天开始，我就要开花了。”

她一听又兴奋起来：“真的，你要开花？”她摸一下白菜，又凑近了，细细地看了一下，果然，花蕾绽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有黄的颜色显露出来。她说，“你不会疼吗？”

白菜说：“不疼，我想告诉你，我的花很香的，你每天闻一下它，就感觉很有精神。”

“真的！”她高高地说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小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奶奶摸了一下她的头，说有点热，给她拿来半个发汗的药，看着她就着开水喝了，说：“这两天天冷，不要出去玩。”说完，就又出门干活了。

她记着奶奶的话，原本没想出去的。她来到白菜旁边，看到有一株嫩芽，已经开花了，金黄色的小花。她凑近小花，让自己的眼睛贴在花上，清凉清凉的，很舒服，高兴地对白菜说：“这花可真香！”

白菜说：“过两天花开得多了会更香呢，不过有喜也会有忧，我身体的营养物质供绿叶和黄花生长，身体会慢慢烂掉，那样也会发出难闻的气味。”

她说：“没事的。”然后又凑近那些金色的小花，嗅了嗅。和白菜说了一会儿话，好像心里有什么事似的，不由自主地走到屋外，然后回屋找了奶奶一件上衣，穿在身上，就像穿了一件长袍。她穿着这件衣服走出院门，又来到昨天听课的地方。只听见老师在提问学生，第一个学生答不出来，老师又叫起第二个学生，这个学生很流利地背出来了。老师表扬了这个学生。她也跟着能背出来，就是昨天的那首诗。她的心里一阵激动，自己要能上学，也能背诵的，也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忽然，她打了个哆嗦，天太冷了，她的烧还没退，奶奶是不让出来的。她忙站起身，返回家。

那天晚上，她浑身发冷，奶奶把衣服给她加盖到被子上，她还是冷，奶奶让她喝了药后，抚着她的头，轻声问：“白天你是不是又出去了？”

这一问，她“嘤”的一声哭了。

奶奶说：“奶奶知道你爱玩，想出去玩，奶奶没能照顾好你，是奶奶的错。”

她急急地说：“奶奶你没错，是我没听你的话。”接着好像想起什么，忘记了身上的寒冷，抬起头说，“奶奶我给你背诗跟口诀吧。”说着把在学校附近听来的那首诗和乘法口诀背给奶奶听。听着她的背诵，奶奶吃惊不小，忙问：“这是从那里学的，你到学校了？”

小云说：“我在学校附近听的。”

奶奶没有再说什么，摸了摸她的头，给她掖了掖被子，最后说了一句：“好孩子，奶奶在攒钱，攒够了钱，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她听奶奶这么说，明白了很多，心里一阵难过，说：“奶奶，我不想你那么累！”

“奶奶不累，奶奶身体好着呢。”

她一连病了三天，奶奶在家里照顾她。第四天，小云又能下地蹦蹦跳跳了。当然，她的病一好，奶奶又早早地顶着寒风出去干活了。

她来到白菜旁，凑到跟前一看，三株嫩枝全都开花了，下面开的早，花叶大，上面还在继续生长，还在发出小小的绿叶，育出小小的花蕾。多美、多勤劳的白菜呀，她赞叹一番，又细细闻了花香，直看得白菜“哈哈”笑起来。

“好看吗？”

“太好看了，你怎么能造出这么美的花呀？”

“好看你就多看看，多闻闻我的香味儿。”

“好啊，我再闻闻。”接着她挨近那些金色的花，贪婪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看着她很享受的样子，白菜又开心地笑起来，她也跟着白菜笑。

她挨近白菜，想了想说：“我想告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说。”

白菜点点头。

她说：“那天奶奶和邻居大娘在屋外谈话我全听见了，但是我没跟人说。她俩以为我睡着了，就在院里闲聊。可那天我不想睡觉，从炕上爬起来，走到窗前，又爬在窗台上，晒阳光。她们谈到了我的生世，我才知道，我没有爸爸妈妈。”

白菜吃惊地“啊”了一声。

她接着说，“奶奶说我的爸爸妈妈生了我后，把我放在路边的草丛里。奶奶经过那儿才把我捡回来的。直到现在奶奶还对我说，我的爸爸妈妈在外面打工呢。我知道奶奶的心思，其实她是怕我心里难受。”

白菜说：“你可真是个苦孩子。”

“是啊，爸爸妈妈不爱我，为什么让我生下来。”她叹口气。

“奶奶就是你的亲妈，甚至比亲妈还亲呢。”

“谁说不是，我要学本事，长大好好孝敬奶奶！”

她把一肚子的话，全部告诉了白菜，白菜听得长吁短叹。

晚上奶奶回来了，高兴地告诉她，今天很走运的，有一个工地有很多废品不要了，她拿去卖，一天干了过去几天的活，可是有利就有弊，奶奶的腿让路上的石头磕了一下。奶奶挽起裤腿看，瘦瘦的腿上，有黑色的肿块。

小云轻轻抚着问：“奶奶，疼吗？”

奶奶咧咧嘴，还是笑着说：“一点也不疼，奶奶体格壮着哩!”

她看看奶奶，说：“奶奶，我不要看眼睛了，你也别受这么多苦了。”

奶奶说：“奶奶不苦呀，有你陪奶奶，奶奶多高兴呀，没事的。”

她说：“我只要好好学，没有眼睛也能学好多东西。”

奶奶一把抱住她，眼圈一红说：“好孩子!”

奶奶没有听她的话，继续早出晚归干活。她呢，虽然很想再去听一下课，但是想想天很冷，冻坏了身子，会给奶奶添很多麻烦，就一直待在屋子里。她每天起床，就去看白菜，看开着的花，与白菜热情地交谈。

忽然有一天起床后，感觉眼睛比过去亮了一些，想及时告诉奶奶，可是奶奶早早地出去干活了。

她跑到白菜旁高兴地说：“小白，我的眼睛好些了，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了！”

白菜高兴地说：“好，好！看来我的想法没错，我的花粉和香味对你视力恢复是有疗效的！”接着郑重地告诉她，“我的花期没有几天了，这几天你每天让花抚摸你的眼睛，也许效果会更好！”

她看着白菜，感激地点了点头。

晚上奶奶回来，她把自己的喜讯告了奶奶，奶奶也十分高兴，走到白菜旁看了又看，说：“好美的白菜，好美的花，你帮了我们家，我们感谢你！”

过了十几天，她的眼睛又好了很多，看东西不用凑那么近了。可是白菜的身体已经全部腐烂，最先开的几枝花也已经枯萎，白菜却仍在努力地开着最后的几朵花。

她看着白菜，看着渐渐干枯的花，又流出了泪。

白菜安慰她说：“你不要难过，尽管我的生命短暂，但是我展示出了自己的美丽，而且还能帮助别人，我无怨无悔，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她擦了擦泪眼，说：“是的，我为你高兴，你是最美丽的，我也为遇到你高兴！”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背着小书包，在奶奶的陪伴下，去上学了。在安静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细细地做作业，朗读课文。忽然，朗读的声音，变成了稚嫩的白菜的声音，自己也又变成了一朵花，和白菜花一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