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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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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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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在家的一天

老婆出门的时候,米饭在压力锅里蒸上,菜在案板上切好,我回到家,炒两个菜出来,刚好十二点。

若老婆不出门,我就可以优哉游哉十二点过后回到家,菜已经被老婆炒好,我和儿子坐在桌子上吃。老婆把饭做好,我回到家吃现成这一情况很少,即便她在家,多半时间也是我回家炒菜,多半时间不到十一点半我就到家了。

正常情况下,十二点零五左右,左右不差五分钟,儿子回家了,气喘吁吁,嘴唇干裂,恶虎一般的眼神盯着饭桌,脱下的校服外套和红领巾一起胡乱扔在沙发上。脱掉的鞋子胡乱地上一扔,,扑到饭桌上想抓一块菜里的肉疙瘩吃。一肚子气腾腾从我头顶冒出来,到阳台上取来棍子在他屁股上“咣咣”两下,我瞪着眼睛瞅他,看他能把几件事情做好不。他见我我提着棍子随时要揍过来,赶紧把沙发上的衣服和红领巾提起来挂到门后,赶紧把鞋子摆整齐放到门后,再跑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手,就那么冷水冲了一下完事。见我还瞪着眼睛准备揍他一下,不情不愿在手上打香皂洗手。从卫生间出来,一脸委屈地表情坐在饭桌上吃饭。

每天回家都是这个样子,从不主动把衣服挂好,把鞋子收好,把手洗掉,一进门就往饭桌上扑,嘴里喊着饿死了饿死了。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偶尔有一天我不想做饭了,带儿子到小区门口的面馆里吃牛肉面,一大碗牛肉面,他居然吃完了,他才八岁。

妈妈不在家,坐十一点的火车去了靖远。我说我们父子俩去吃牛肉面了,她在电话里骂:吃什么牛肉面,米蒸好了,菜切好了,你炒个菜就行了嘛,我不在家,你就给儿子不做饭了?

天天围着锅灶炒菜,偶尔吃一次牛肉面,有什么不可以?

十二点的时候,我坐在阳台上,眼睛盯着小区大门,两个穿蓝色校服的小孩过去了,是一年级的孩子。两个穿红校服的孩子过去了,是二年级的孩子。他的女同桌走过去了,还不见他的身影。我有点儿担心了,再等两分钟,大门旁还不见他的身影,我有点心慌了,比平时晚五分钟出现的时候,我就乱想为什么晚了五分钟,是不是又和几个调皮鬼在路上打闹耽误了时间?若到十二点十分还不见他回来,肯定出状况了。走在路上憋不住尿了裤子,也不会晚十分钟还不见他的身影。也不会有老师留下不让回家的可能,只能是扭了脚或摔了跤走不回来了。

我这么胡思乱想着,一秒接一秒越来越担心着,他的身影出现了,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来,从大门口转过身来,往进走,抬头看见我的脸在五楼的窗户上,给我招招手,喊一声:爸爸。走着的步子高兴地跳跃起来,像小兔子那样一蹦一跳到楼下,我打开房门,站在门口朝楼下喊,儿子?他在二楼给我答应。哎!爸爸。我问他,怎么迟了?他说,啊?没有啊。

他们班的同学排着队出学校大门,在大门口解散各自被家长接上回家。他和常建宁在中午放学这一趟没有家长接,一块儿走回来。路上并没有出现意外状况,迟了十分钟,也许是因为走得慢,他没有意识到比昨天和前天晚了十分钟。他气吁吁上到四楼,问,爸爸,做的啥饭?我说,肯定有你爱吃的菜。

进门,脱衣服脱鞋,见我站在旁边盯着,他把衣服挂在门后,鞋子收好,欲往饭桌上扑,我“嗯”了一声,他跑进卫生间洗手。哎!培养一项好的生活习惯多么不容易!

他妈妈说,他的坏习惯都是我从小惯的,所以我要严格要求他,从现在开始,吃饭前的几件事必须盯着让他做好。

他每天回家饿疯了似的。埋头猛吃,妈妈天天说,慢点慢点,又不是在幼儿园。上幼儿园的时候,孩子们吃饭比赛看谁吃的最快,得到老师表扬。到现在,他吃饭还是疯快,吃得又多,吃完了说,爸爸,肚子难受。赶他去卫生间上大号。他要玩一会儿再上厕所,趴在阳台上拼积木。我朝他喊:快去上厕所,十二点半了,要睡午觉了。他的声音拉长长着说,等—一—下—。等到我拿起棍子过来赶他去上厕所,他才慌张去了,半天不见从卫生间里出来。快到一点,他不情不愿躺在我身边睡午觉,躺两分钟,翻个身把我搂住,我刚睡迷糊,被他这一搂惊醒了,气得牙痒痒,又不好发火。他再一翻身背过去,手里动来动去,我伸过头看他手里,捏着一块积木玩,气得我拍他两巴掌,骂一句,再不老实睡觉我把你从床上踢下去。他气哼哼地样子,闭着眼装睡着,五分钟后真睡着了。睡四十分钟,快一点了,我被闹钟叫醒,迷迷糊糊全身无力,可要送儿子上学,赶紧起来,到卫生间擦一把脸,声音拉长长地喊:儿—子—起—床—啦,叫两遍没反应,到他身边,推搡几下,他烦躁着哼哼唧唧,没有睡醒。假如是周末,他可以睡到两点半,睡到自然醒。但周六周天,他早上睡到八点起床,到中午时再不睡午觉。他午觉没睡醒,很痛苦的样子。起不来了,呻唤着,我骂他,看吧看吧,又这个样子,让你早点睡午觉,就是不听!我进卫生间浸湿毛巾,拿湿毛巾在他脸上一顿乱抹,他甩胳膊蹬腿反抗,这样就清醒过来了。软塌塌起身走在客厅沙发上,眼睛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两分钟就两点了,鞋子取过来给他,穿上鞋子,穿上衣服,系好红领巾,再把门钥匙挂在他脖子上。妈妈不在家,四点半放学,钥匙不能丢了,放学后他一个人在家待着,把家庭作业写完。

若是去年,下午这一趟放学回家,他一个人不敢在屋里待两个小时,四点放学,有妈妈或者爷爷陪护。这一学期开始,妈妈开始工作,爷爷也忙老家农活。

两点整出门,到院子里,他清醒了许多,我拉着他的小手出大门。妈妈在家的时候,趴在阳台上目送我们父子走出小区,我们父子俩大手拉小手走出小区大门,转个身,沿小坡下去,到北京路上,转身向东走,走在人行道上,我们的四只眼睛向前看,看到几个穿着和他身上一样颜色校服的孩子背影儿。我问,有你们班同学吗?他说没有。走在西山路口,再转弯向北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是常建宁,他追上我们了,给他妈妈说再见,他妈妈朝另一条路上走了。我护送俩个孩子到学校。我们过祥和家园小区门口,俩个孩子聚成了四个孩子一起走,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有着好多话题聊着,惊叹着,儿子嘴里说:哇!好厉害,哇!这样呀!我走在他们身后,仔细听他们到底在聊什么。聊着手机里的游戏,我听不懂。过一会儿,儿子回头急切地说:爸爸爸爸,我和常建宁说好了,放暑假一起去四龙玩。他等着我表态,我说,好,去吧。

他们在上学的路上碰见,很容易达成一项干什么的约定,过三天又忘掉。

走在一起的学生越来越多,离校门还有一百米,我走得快了几步,把儿子和他的同学扔在后面,他们落在后面走得更慢了,我再回头看,四个小脸蛋儿兴奋地说着话,我站着等。我移开眼光看远处新建的高高的楼房。再往后看,不见了他们的脸面,往前看,都是密密麻麻穿着同样校服的背影,一眼扫过去,盯着了儿子的身影。他从我身边走过去,他不理我,还和同学说笑,他们走在了我前面,进了校门,他头也不回,好歹说一声爸爸再见。

我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公交站点坐11路公交车,到单位上班。

我在办公室里坐着,我在想学校里的儿子,他有没有好好喝水呢,水杯在教室里放着,随手拿水杯在饮水机上接一杯水喝。可每天放学回家,他的嘴唇干裂,他肯定没有喝水。我又想,他会不会把钥匙丢了呢,他不是细心紧致的孩子,老丢东西,红领巾丢了两条,铅笔和橡皮丢了无数,若把钥匙丢了,他会不会记得我嘱咐他的话,乖乖在小区院子里玩,等爸爸下班回家。实在渴得不行,等不及我,就去找常建宁,在他们家呆一会儿。

好几次,我回到家,他不在屋里,在常建宁家里,我做好晚饭,还不见他回来,我下楼到嘉华园小区常建宁家楼下接他回来吃晚饭。我骂他一句,吃饭的点儿了也不知道回家吃饭吗?

好几次,我回到家,他们俩在屋里玩着,常建宁玩到饭店了也不想回家,他爸爸在我们小区接他。

可是,万一他丢了钥匙后既不在我们小区乖乖待着,也不在常建宁家,那他会去哪里?我在办公室里坐到四点五十,心神不宁,一分钟都坐不住了,往家跑。

前一个月的一天中午,我手头忙工作,人在外面,到十二点二十还没有回到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电话,是儿子的声音,他哭腔泣调问,爸爸,你在哪儿?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说,我马上回家,你在楼下乖乖等着,两分钟就回来了。他忘了把钥匙挂在脖子上,我和妈妈都不在家,他急急地回来,想吃上一口热饭,却不能进家门,他急得哭了,跑到大门口守门爷爷跟前要电话给我打。我赶紧坐出租车到院子里,抱抱他,只是晚回来了二十分钟。来不及在家做饭了,带他吃一碗牛肉面。从那天起,钥匙早晚挂在他脖子上。

下午放学,四点半到家,我若回去太晚,他又心急。但我急匆匆赶到家时,他气定神闲地样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问,你回到家就看电视?看到这会儿了?

他关了电视,进房间写作业。他的作业,我要检查签字,签字之前我一再嘱咐他做完作业后自己认真检查一遍。可他一点儿也不认真,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等我把他的错题检查出来,气得我火冒三丈,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题他也能算错!我尽可能克制自己生气的心情,可还是大喊大叫,每天下午辅导他写作业都是这个样子,我大喊大叫,他万般委屈,最后,作业做得乱七八糟。

他妈妈帮他辅导作业,刚开始和声细气,娓娓道来,循循善诱,三分钟后,也大吼大叫,咬牙切齿,这个时候,我赶紧进厨房烧水做饭。

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只能是我帮他辅导作业,就想在在他后脑勺上扇两个巴掌。好不容易把作业都做完改正完,抓紧吃饭,吃完饭下楼玩。他抱着AK47玩具枪,身子出了门,头伸进来说,爸爸,还是你带我下去玩吧?我又吼一句,你赶紧滚下去,你看不到我要洗碗吗?

他转身跑下楼了。

若妈妈在家,吃过晚饭,我把碗筷一撂,带儿子下楼玩,到天暗下来才回家。其实吃完晚饭这段时间,我最想干的事是坐在沙发上看会儿书,玩会儿手机。可他妈妈最讨厌我一放下碗筷坐在沙发上看书玩手机,她把我们父子俩赶下楼玩到天黑。在小区院子里,儿子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玩,我坐在一旁偷偷看电子书。回到家,妈妈问,爸爸陪你玩的啥?儿子不说好话,我爸爸嘛,定定看手机呢。

我回到家,妈妈尽可能把我的手机藏起来,我找来一本书读,她又把我的书藏起来,她要我一心陪着儿子玩。

妈妈不在家,我不陪儿子下楼玩了,我说要扫地洗碗收拾屋子,我三下两下把碗洗掉把地扫干净,坐在阳台上看起书来,再瞅一眼楼下院子里的儿子。他抬头朝北边楼上喊,浩浩,浩浩。一个小孩下来了。他们俩又朝南边楼上喊,晨晨。晨晨。又一个小孩下来了。他门又一起叫别的小孩。他的屁股后面跟着两个三个比他小的孩子在院子里玩到天黑。

我们父子俩经常去隔壁嘉华园小区的广场上玩,有比他大的孩子在一起踢球,把他加上,他一脚踢出去,十次里面有八次踢不到球上。跟在球和大孩子们的身后跑,出一身汗。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边看电子书边看他学着踢球,对他踢球一脸失望。我又想,他到底有什么天赋啊,画画?写字?弹琴?都不沾边。从小爱枪,若把从小买的枪不要弄坏保存下来,可以装备一支儿童团了。说起枪战游戏头头是道,语词准确,语速飞快,两眼放光。妈妈质问,你在哪儿玩的游戏?他说是在爸爸手机上。我什么时候给他玩过那么多手机游戏?

妈妈不在家,我把他一个人赶下去玩,我难得有清静时间看书。妈妈打来电话问,你们俩在哪儿玩呢?我说,在小广场上玩踢球吶。妈妈不信我陪着儿子玩球,她说,儿子一个人在楼下玩吧,你在家看书吧,把你什么德行不知道。

妈妈去了靖远,坐早上十一点的火车去,过一会儿是晚上八点,她就回来了。她不在家的这一天,我和儿子就这样过来了。天暗下来,已经八点了,妈妈还不见回来。儿子在下面玩得一身土回来了,我拍拍他身上。儿子问,妈妈咋还不回来?我说,就是,都八点了还不回家。儿子伤心了,要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在电话里对儿子说,再耐心等五分钟就回来,给你带了好东西呢。

                                                       2019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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