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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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和我一路往学校走一路不停地说着学校门口的乌龟和金鱼。他说好多同学都买了一只乌龟，他把我胳膊抱紧说：爸爸，我们家都没有养过乌龟。
我们家养过四次金鱼，超不过半个月就死光。所以不想在鱼缸里养金鱼了，养着两个吃完火锅拿回家的贝壳和五颗玻璃球。儿子闹人，要养一只乌龟，我答应他，如果便宜，就买一只回来。
送儿子去学校，看见买乌龟的大妈果然在学校门口的人行道上，脸盆里趴着一堆小小的乌龟，一只二十元，真贵！大十字的周末集市上，比这个乌龟大许多，才买十块钱一只。而且，这些乌龟真的好小，绝对在我们家养不活。
下午放学，一进家门，儿子扑上来问：爸爸，小乌龟呢？
“没买小乌龟，又小又贵，养不活嘛，买一只更大的才能养活。”
他的眼泪花一下子在眼眶里打转转，一句话缠来绕去问个不停：为什么不买呀爸爸，你答应好买一只的，为什么不买。
我懒的给他解释五遍八遍。
我在厨房里做饭，他在小卧室里写家庭作业，边伤心着边写家庭作业，一页数学题几乎全算错了，气的我忍着要大吼的口气给他耐心教算法。吃完饭，我让他下楼玩，他说不去，趴在床上愣愣地伤心，眼神呆呆地向外面望。他赌气的身子趴在窗台上，好半天不理我。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看到一个小时候的自己，心里全部的柔软泛上来。走到他身边说：儿子，我们不养乌龟，要不，养一只小白兔？
他的眼睛里立刻有了两股光亮，“蹭”一下站直了身子问：真的？爸爸，真的可以养小白兔？
“呃！首先，爸爸不确定在白银的什么地方有小小的可爱的白兔子，所以嘛，我们先要去看看。其次，你妈妈肯定不同意我们在家里养一只小兔子，但你妈妈现在不在家，我们俩偷偷养着，绝不能告诉你妈我们养了小白兔。”
妈妈去了西宁，半个月后回来，这半个月时间里我和儿子在家养一只小白兔，若能把小白兔在我们家养活半个月，也算成功，半个月后，趁妈妈没回来，把小白兔送到平川让文凯哥哥养，平川的房子是一楼，有院子，养一只小兔子不是什么问题。它若能活到暑假，再从平川带回老家大院。计划就是这样。
儿子说：爸爸，老家养的兔子都被我爷爷杀掉了吃肉。
几年前，老家养了一圈兔子，晶晶姐姐和文凯哥哥把小白兔抱在怀里玩。儿子可想捉一只小兔子带到白银养在家里，但妈妈说楼房上的小屋子养兔子不合适，不让儿子抱那只最小最白可爱死人的小兔子。最后，所有的兔子长大，被爷爷杀了吃肉。
这个周六早上，我们俩坐15路车去大十字街集上，集市上买花草，买观赏鱼，买小狗小猫，买小鸟的摊点都很多，我拉着儿子的手挤在人堆里找买小兔子的摊点。儿子看见笼子里有几只小奶猫，蹲在跟前不走，他问我：爸爸，要不买一只小猫猫？
“不行呀，小猫猫是可爱，可圈不住，到处窜来窜去的，还喵喵叫，我们家里更不合适养小猫猫。”
在他没出生之前，我把一只小猫捉回来准备养在家里。第二天我老婆就吵着让我把小猫抱出去送人了。
买兔子的摊点找到了，最小的小白兔要30元一只，吓我一跳，我以为十块钱就能买来两只。有黑兔子白兔子灰兔子，其实那只灰兔子看上去最可爱，可太大了，要五十元。买兔子的小哥一口咬定不便宜，我拉着儿子走开了。他的一只手揉眼窝子，他咋那么多眼泪？我也没说不买呀，再找找，不信没有更便宜的一只兔子。
转了一大圈，还真没有了。
“儿子，要不买只十块钱的乌龟？”
“不要！”他气哼哼地样子。
“要不买两只十块钱的乌龟？”
“可是爸爸，我就想要那只小白兔,你答应好买小白兔的……”
他站在人堆里哭的伤心极了，我赶紧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把他拽到一边：你别哭了，也别说话，我再讨一下价格，看能便宜点不。又折回到兔子跟前，我问小哥：让五块钱嘛！二十五元把那只最小的给我？
小哥犹犹豫豫的表情，我站起来说：不买算了。假装转身走，小哥拿出塑料袋把小白兔装进去说：拿去吧拿去吧。我们拿着布袋，小兔子装进布袋里，儿子小心翼翼提着，脸上挂着泪痕笑嘻嘻坐15路公交车返回家里。
小区里的槐树上缀满槐花，揪一把给小白吃。我把老婆一双新鞋的鞋盒子腾出来让小白住。它在鞋盒里乖乖呆着，不出一点儿声音。红眼睛睁几分钟再眯几分钟，一双长耳朵向后耷拉着，它身子底下铺着我们刚摘的一把槐花槐叶，但它刚到这个家里，一切还不熟，抗拒着这里，不吃东西。儿子说，它不吃东西肯定养不活。我告诉儿子，没关系，你不要太惊扰它，过一会儿它就吃槐花了。过了半天，它果然把嘴边的几片槐树叶子吃掉了，好了，只要吃东西，就一定能养活。
儿子抱着他的小白在院子里给小伙伴们嘚瑟，一圈人围着他和小白，让他觉着很幸福，小白在鞋盒里一动不动让大家摸。“小白”是刚给它起的名儿。
我在窗户上喊他：儿子，上来吃饭。
他应声：我不饿，我再玩会儿。过了一个小时，我又在窗户上喊他回屋吃饭，他还是说不饿。有小白了，不觉着饿了。不管他，饿了自己会回来要饭吃。
儿子生了两天病，两天时间里没有去学校上课，然后给他买来一只小白兔，他肯定认为生病真好。
一下午时间抱着鞋盒子在院子里玩，屁股后面跟着一堆院子里的小孩，大家拿胡萝卜白菜叶子树叶子喂小白。他回屋子吃饭，小白抓紧时间趴展身子眯着眼睛睡一会儿，然后被小主人又抱下搂了。
妈妈在西宁，电话里问我：你们在干么呀？
“好吧，我老实交代，我和儿子今早去大十字买了一只小白兔，本来不想告诉你，但还是忍不住告诉你。”
妈妈笑着说：我说怎么不理我了，原来有了小兔子。
到了傍晚，我们拍了小白的视频给妈妈，妈妈说：哇!好可爱。
儿子躺在被窝里睡着了，小白从鞋盒里跳出来，忽闪着耳朵跑来跑去，蹭到我脚脖子上，它不怕我了，我把它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它站直身子嗅来嗅去，又跳在地板上快速的跑来跑去。白天的它一动不动，晚上这会儿活蹦乱跳的。它陪儿子一段时间，儿子有了完整的童年。
2019年5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