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祥云里的爱

学而第一杂谈（十一）

卖油翁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慎重地对待逝去的父母，追念父辈和祖先们，民风就会淳厚朴实。

这里的终，是指老人逝去，该怎么对待身后事。要“慎”，即慎重地以礼葬之，以礼祭之。

“终”，是经过了春种，夏耘，秋收，然后冬而有果，能够藏而过冬即为“终”。通过辛苦劳动收获了劳动果实，在寒冷的冬天衣食无缺，温暖如春。父母付出辛劳的一生，培育自已的儿女，是巨大的成就，有果而终驾鹤西归，并享受儿女们的哀思和追忆，安然走完一生。

去年夏天，参加了一位同学父亲的葬礼，在农村举行，深深的的骨肉离别之情让人悲戚伤痛。特别是灵柩前面的牌位，上书四个字：“慎终追远＂，更是表达了儿女不尽的思念。饮水思源，老人已叶落归根，乘鹤祥云。但依然活在子孙们的心间，斯人远去，英容长存。

在古代，祭葬之礼是文化传承的主要方式。可以使家族团结，凝聚力增强，广而及之，可以使民族向心力绵绵延续，孝悌观念深入人心。

孔子曾经对樊迟说过孝道的三个内容：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葬之以礼，就是父母归天后要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进行安葬。

比如在土默川地区，长辈安葬时，先在家里放五到七天或者九天，孝子们披麻戴孝、烧香点纸。出殡时，由传统鼓匠班奏哀乐，并举行一系列仪式，特别有一个“请”的过程，更将葬礼推向高峰。按照亲疏次序，由代东先生高喊名号，名号里一并交代是哪里的亲戚，什么关系的亲戚，然后这一亲戚门中的德高望重年长者，从人群中走出来，快步走到代东先生和礼帐先生面前，作揖行礼，代东先生也作揖还礼。然后高声交代：“请到了”，上房里就会回应一声：“请到了”。然后这一贵客由专人引导步入上房专门的席位。有的人家门户大，亲戚多，这一过程要持续好长时间。有许多亲戚平常走动少，通过这一“礼”的展现，亲戚们之间增进了感情，年轻人和晚辈们亲身体会了葬礼上的人事礼节，留在了记忆里，并传承延续。

祭之以礼，按照当地的传统习惯进行祭祀。

出殡以后，还有许多祭日。在三七二十一天，五七三十五天，都要祭祀；七七四十九天为尽七，也要祭祀。然后是百天，一周年、二周年、最后到三周年。过完三周年，以后就只在传统的祭祀节祭奠了。清明节是海内外华人的祭祀日子。各地风俗不同，各有当地的祭祀风俗。土默川平原上，七月十五，十月初一（本地人叫十年一）都要上坟烧纸。春节更隆重，家里祭起家谱，每日饭前献祭，直到初三或初四“送云”。送云”就是带上春节这几天祭奠的食物、水果、酒水和其他物品去上坟。这就是“祭礼”，是每个人一生中的大事，它既包含对已故亲人们的思念亲情，更是后人们对先人们教养之恩的感激。是孝道的延续，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的生命来源于父母，来源于祖先，在他们生前尽孝，身后祭奠也是尽孝。思念父母的恩德，思考现在，遥想未来。不辜负父母的期望，踏踏实实生活，兢兢业业做人，让父母安心，让他们九泉之下放心休息。但是尽孝一定要在礼的范围之内，出原则的尽孝违背礼制，不合时宜，也不是真正的孝。可见，孝是有实际内容的，不是空泛的、随意的，依礼尽心就是孝。

为了自己的儿女，父母奉献了他们的一生。当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是他们的儿女。人们说儿女情长，此情最真，最切。世间一切情、一切爱莫过于父母对儿女之爱。儿女生活状态好，或者欠佳，都会在心底里牵挂。在闭上双眼升入云天之时，埋在父母心里的，一定是儿女的琐琐碎碎，一定是一份无尽的留恋和不放心。

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就是慎终。只有慎终，才能追远，回想父母和祖先的恩惠，过好当下的生活，展望未来的天空。在这种礼的熏陶下，人们懂得了辈分亲情，懂得了团结互助，知道了自己从哪里来，最后到哪里去；懂得了尊重，知道了悲悯。家家如此，日月轮回，寒暑往来，每个人都是大家里的一分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人们以德为荣，崇尚善良和美好，笃厚朴实，社会就会充满浓浓的爱意和温存。

实际上，民间的葬礼和祭礼，是文化和思想传播的场所。古代的媒介渠道少，人们的很多文化知识是从这里来的，它承担了传播传统文化的重任。是家族团结的无形纽带，也是民族团结的粘合剂。葬祭之礼是当地文化思想的集大成者。所以曾子才有“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的感叹。

《论语》颜渊第十二有这样一段话：“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意思是说：君子的道德好比风，普通人的言行像草，风吹在草上，草一定顺着风的方向倒。

道德风尚的走向需要导向，需要推崇。以道德立人，立事，上行下效，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千百年的农业社会里，社会流动缓慢，人们聚族而居，聚村而居。除血缘纽带关系外，道德礼仪起到了不可磨灭的维系作用。在这一过程中，“慎终追远”的葬祭之礼就担当起了继承和传播良好道德之风的重任。仪式礼仪有时显得繁琐，但也是随着时代的改变而不断适应着。君子之风，尚德之礼在仪式中反复倡导，就像和煦的轻风一样，在人们的脑海里徐徐拂过，久久难忘，浸润和引导着人们的心灵。

对于这句话也有这样的理解：要想有好的结果，一定要有好的开始。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每个人都是生命长河里的过客，归去来兮，生命的两部曲。来的时间仓促而短暂，归去的时间悠久天长。谁都想让自己的回味充满甜蜜和美丽，但不如意事之八九，经常在眼前的却有许多无奈和忧伤。只有夯实基础，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才有可能获得更大的成功。才能得到那略尽安慰的一二，点缀在日落月升的生活之路。才能让我们的回忆，多一些花香鸟语，多一点五彩缤纷。

有始有终，有远有近；白昼有来去，日落月又明；冬去春光好，四季更替新。花开终有落花时，人生百年终有归。抚今追昔，继往开来，鉴照历史，做好现在。让我们在和谐朴实的文明之风里，建设美好的生活，向往充满理想的未来。

2020年7月6日星期一 农历六月十六

油翁感悟：饮水思源，鉴照历史，做好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