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者

             作者：杨开

捕蛇者烂五出生在龙虎山庄。那里山青水秀，山围绕着水，水倒映着山，峰峦秀拔，溪涧澄清。蓊郁莽莽的群山，大树舒展着绿色的树冠。

     他孩童时代。调皮捣蛋，机警怜俐，淘气撒野。那一年，他7岁多，故意伪装戏弄，对他爷爷说谎。他说：“爷爷，我屁股被什么东西刺着了，很难受。”爷爷回答说：“你脱下裤子，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刺在哪。”此时，正当他爷爷躬下身子，贴近他的屁股仔细观察的瞬间，他放出“啪、啪、啪” 的响屁声。此刻，臭味熏天，他爷爷快速起身，叫骂道：“你这个捣蛋鬼，我打死你！”但他早已提起裤子，快速溜走了。他屡屡作坏，本性不改，久而久之，在村庄就有了花名烂五。

     他不是读书的料。上小学，经常欺负同学，打架，惹事生非。任课老师都感到头痛。三头五天被老师告状，找他父母协助管教。他父母棒子教育法，不知打断了多少根木棍，痛骂过 多少回，都无济于事。他小学未毕业就辍学了，小小年纪就游散在村上，像个小游民，自觉逍遥。

     可捕蛇是他的硬本事。时光荏苒，光阴飞逝。烂五二十四五岁，身材魁梧，肩膀宽厚，全身皮肤黑黝黝的，胸前隆起两块紧绷绷的肌肉。那时候，山村的生活贫困，挣钱不易，农人生活日子不好过。而他摸虾捉鱼，捕蛇捉鳖，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卖虾、卖鱼、卖蛇，倒是能挣得钱，家庭还是个殷实之家。

     邻村阿兰，是个二十二岁的姑娘。一张黑中泛着红润的瓜子脸，大脑瓜，眍眼睛，淡眉毛，高鼻梁，她看中了烂五的胆色和本事。那天，她与他结婚成家了。乡下吹唢呐接媳妇，唢呐后面是浩荡的自行车迎亲车队，新娘子穿着红棉袄，头上戴朵红绒花。为了迎娶新娘，他打扮得漂漂亮亮，婚礼一派喜庆……

     烂五捕蛇，他了解蛇的生活习性。蛇大都生活在蛙类，蜥蜴类或鼠类出没较多的荒野、田野以及近水的山脚、山谷溪涧。蛇洞一般位于较高的田基、塘边、河边斜坡或土堆、坟地、树根旁。他胆大心细，捕蛇有技巧。洞口向南或东南，平滑而光亮，附近常可发现蛇屎和蛇蜕，蛇洞口呈扁圆形，上下窄，下洞口向外突出，洞口边草木有少许倒伏，那很可能是蛇洞了。

     夏季的夜晚是捕蛇的好时令。因为白天炎热，蛇类藏于岩缝，密林或洞内，不易捕捉，夜晚会出来觅食。烂五夏夜时分，头戴莹石灯照明，身背棉布袋，手持一把钢钎，一把实木叉子，行走在荒野，田埂上，山谷涧。他是跟蛇斗惯了的人，炼就了一副比蛇胆更大的性格。在蛇的面前，勇敢无畏，从不屈服。

     这时候，蛙们都叫得起劲极了。无边的田野，一片蛙声，如沸如腾，如鼓角齐唱，如风潮进。千万只蛙的各自歌唱，却组成一部和谐、动人的乐曲。他浸润在夏夜的欢乐之中，愉悦地从事着捕蛇的营生。

他凭借野外捕蛇的经验和技巧，捕蛇易如反掌。那是一个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春天的夜空，也装饰了大地。烂五带着捕蛇工具出发到石柜岭树林间，在野外一处草坡，他发现了一条夜间出洞觅食的南蛇。他用娴熟的徒手捕蛇法，他看见那南蛇后，看准蛇头，用手掌把蛇头压住，用另一只手轻捏蛇的颈部，蛇不能反身咬到肢体，轻而易举地将蛇捕获。那活蛇70至80元一斤，他常年捕蛇，收入可观，令人羡慕。

     那一晚，在一处石窝山涧旁，他发现这是令人可怕的眼镜蛇，蛇盘成一团，摆出挑战的姿态，扁扁的头，张着的嘴巴里，一条吐动得非常快的舌头，发出“丝、丝” 的响声，好像从口里喷出一股火焰似的，十分吓人。他临危不惧，眼明手快。他悄悄地从它的后面接近它，然后出其不意，精准地用特制的木叉，叉住眼镜蛇的颈部，一手用力固定木叉，不让毒蛇跑掉，另一手迅速捏住毒蛇的头颈部，并放下木叉握住它的后半部，将其活捉了。

妻子阿兰对他是既爱慕，但从心底间又笼罩着浓浓的担惊受怕的情绪。她对他说：“捕蛇换钱，这种营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应该另谋生计。”他说：“我知道。但我没文化，就捕蛇是我的本事，其它生计，我都找不到呀。”

     世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烂五，十六七岁就开始捕蛇，人到中年四十多岁，三十年的捕蛇生涯，自己也不知道，捕捉了多少蛇，是上天报应，还是蛇精复仇。

     那是一个风高月暗的夜晚。他和搭挡顽六，同往常一样夜出捕蛇，不料失手，右手被一条七步毒蛇咬伤。当时，顽六急速背烂五回家施救，请来村医救治。但因伤口，出血不止，继而肿大，起泡。随后，烂五感到晕眩，心跳加速，病情危急。三天后，回天无力，死得惨不忍睹。

     捕蛇者落下这可悲的恶果……

                 2019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