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晒秋

作者：杨开

秋阳杲杲，金秋送爽的时节。我家乡山村的农人，承载着泥土的深情，农作物丰收的喜悦。稻谷、花生、木薯、玉米、蔬菜、萝卜等陆续收货，田地里的斑斓渐渐隐去。而另一道风景在晴空下呈现，农家院落、晒场、房前屋后的台阶、空地、屋顶、路边、山坡地上，各种果实你方晒罢我登场，晒簟、簸箕、铺成一幅幅五彩斑斓的调色板，显摆出秋收归仓前最骄人的风采。

金秋的阳光温馨恬静，山村的秋风和煦轻柔，蓝天白云飘逸悠扬。家乡山村，每当日出山头，晨曦映照，整个山间，家家户户便忙着支架晒物。圆圆晒匾，长长的竹杈，五彩缤纷丰收果实的组合，绘成了晒秋的农俗景观。秋日的阳光色调恬淡，随意取一处风景，变幻的淡淡色彩犹如轮廓光，勾勒出景物的细部，让恬静的田园风光，象画面分割有序，有着十足优美的版画效果，我只觉太阳那淡淡的七彩，己把秋的风韵在大地上勾画了一幅淋漓尽致的景色，令我心旷神怡，无限遐想。

秋收抢收晚稻。水稻种植是山村主要的粮食作物，秋收收割水稻是一项最重要的农活了。家乡有一句谚语话：“秋忙秋忙，绣女也要出闺房。”田野里，到处都是紧张秋收的人群。那丰收的田野金灿灿的谷穗，像一片月光镀亮的银毯。田间里农人挥舞着镰刀，嚓嚓挥刀，弯腰前进，茁壮的稻杆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一捆梱稻穗，放在躺成一线的稻墙上。打谷机声，响彻云霄。农人挑着带着油性的金黄谷子，脱粒后的稻谷，放在星罗棋布的村庄的晒场、屋顶、水泥路边晾晒。那沉甸甸的稻谷，像一垄垄金黄的珍珠，真是喜煞人啊！

秋收晒花生。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风送爽，大地涂金，白露末秋分初的时节，便到了刨花生的时候了。家乡农人忙碌着在田间刨花生劳动，只见犁把式赶着大黄牛拉着犁，犁把式娴熟地将一畦畦花生地犁翻。田野里被犁铧松动了一整棵、一整棵的花生，东倒西歪地布满了大地，人们抖掉了上面的泥土，一嘟噜一嘟噜白生生的花生，垂挂在黄绿色的根部，惹人喜爱。有的农家直接在花生地里，一把抓住花生叶，使劲一扯，连根带花生拔起，轻轻抖掉泥沙，那一个个花生像铃铛一样挂着，仿佛一串鞭炮似的。

人们挑着一担担花生，运回到晒场，一颗颗摘下，放在晒场、屋顶晾晒。秋阳晾晒花生，拢场时“哗啦啦” 地响，抓一把放在耳边摇一摇，发出“啷啷” 的响声，犹如竹筒摇石籽一般。此时，剥开花生壳把仁儿轻轻一捏，仁儿立即脱去红红的外衣，在嘴里一嚼，崩地一响，像咬豆似的。此刻，经验老道的农人，知晓花生晒干了，接着就开始装袋入库。一块块的花生晒场，没有刻意的摆布，没有精心的设计，只是出自农家人心底，那份对粮油作物最真挚的感情。

累活儿要数秋收挖木暮了。山村的男人，壮实的身材。每每秋收，当霜冻来临之前，他们手拿铁锹，肩挑两只大箩筐，来到山坡上的木薯地头挖木薯，一畦畦的木薯粗壮茎秆被砍下，他们手拿铁锹将地畦表土挖去，双手一齐用力，将一棵棵木薯连根拔起，一根根肥硕的块茎从地下挖了上来。男人挑着沉重的木薯担子回到家里，汗流浃背。将木薯脱皮、刨片、担到晒场摊开晒干。一坡坡的木薯片，晒场宽阔，蔚为壮观。我儿时可喜欢吃炒木薯片了。那时候，父亲挖木薯回来，母亲挑选几根块茎肥大的木薯，用竹块脱去薯皮，将生木薯均匀地切片，再经沸水煮熟，用清水浸泡一、二天，捞出加入食用油、盐猛火炒，加入生葱、大蒜苗调料，一款充满馥郁清冽香气的炒木薯片美食即成，此刻，房内幽香浮动。我吃着这炒木薯片，感觉按捺不住的高兴！

女人们则忙着在菜园里收蔬菜。一棵棵潮菜、芥菜、白菜、雪白的萝卜晾晒在房前屋后台阶、庭院、田埂、空地上，然后腌制成酸菜、萝卜干，这可是冬令的家常菜哩。乡下的秋，地里该收的差不多都收了、庄稼、花生、木薯、芝麻、黄豆、玉米、红高梁，可都晒在地上，走在上面如不小心就会摔跤呢。

晒秋，晒的是丰收果实，吸纳的是灿烂的阳光。这鲜艳的晒秋色彩，绵延了村庄的整个秋天，渲染出农人最喜悦的日子。 果实吸饱了阳光，家乡农人心里才踏实舒坦。我儿时，山村晒秋的乡愁韵味，是永远那样殷实与美好！

2019年1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