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开
时值盛夏三伏天气。那一天中午,烈日当空,天色蔚蓝耀眼。中午的太阳,如同在太空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热浪滚滚。我因外出办事,骑着共享单车行进在街道上。此刻,我听到由远及近的叫卖声。先是听到一位大叔的叫卖声:“卖豆腐花、卖豆腐花。”接着又听到一位大婶的叫卖声:“卖凉粉、六豆水、米蛆。”我听到这些叫卖声,顿时暗自喜悦。他们售卖的是传统夏天消暑降温甜品,这是暑天解渴的佳品呀!我下了车,当推着一辆三轮单车,卖豆腐花的中年大叔走近我身边时,我高兴地说:“大叔,我买一碗豆腐花。”大叔回答说:“好的!”大叔停下车子,娴熟地取出一只碗,迅速揭开豆腐缸盖子,用勺子把豆腐花装进碗里,加入调料糖油,递给了我。我美滋滋地吃着清凉爽滑的豆腐花,像干涸的水井引入了一股活水那样的感觉,身心凉快,十分舒畅。
我听着这沿街叫卖声,悠长嘹亮。这勾起了我儿时,对乡村货郎担甜美的回忆……
乡村货郎担。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儿时在故乡山村。乡村货郎担,活跃游走在乡村,走村串户,交易买卖。他们肩上一根扁担,挑着两个大箩筐,手持拨浪鼓。一进入村庄,手摇拨浪鼓,发出“拨棱棱、拨棱棱” 的声音,那声音响亮,节奏分明。货郎担口里喊着:“收鸡毛、鸭毛、鹅毛。卖香烟、糖果、火柴日用品哩!”那货郎担,肩挑两只大箩筐,上面放着一个二尺见方的木盒子,那盒子上面罩着一块连轴的玻璃,可以随时开启。木盒子里面分成大小不一十多个小格子,格子里分放着各种小件日用品,针头线脑、纽扣、糖果、发卡、头绳、雪花膏、小圆镜、香烟火柴、小皮球、哨子、弹弓等小商品。他们是买卖公平,笑脸相迎,小本经营的商贩。通常会选择每日的清早、中午、傍晚进村,趁这些时段农人的闲暇时间来买货。那些小商品五花八门,花花绿绿。在那时候乡村商品短缺,流通不畅的故乡村庄,货郎担的商品却是人们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乡亲们每每听见拨浪鼓清脆响亮的鼓声和货郎担喊着悠长辽远的叫卖声,大姑娘小媳妇们便三五成群围了起来。我们调皮机灵的乡村孩子们更是兴奋,围着货郎担 又蹦又跳,急不可耐的要看看“货柜” 里的好东西。仿佛小小的货郎担,挑来的是外面的整个精彩世界。
货郎担小集市。每每货郎担郎鼓一响,吆喝声起,倾刻被乡村村民围个水泄不通。人们拿着鸡毛、鸭毛、鹅毛、废旧烂铁,旧塑料,交给货郎担买卖人,人们各取所需,换回所需小物品。村妇们七嘴八舌,看看这个,挑挑那个,找寻着自家所缺的针线扣子之类的物品。那位妈妈扯下一段花红柳绿的头绳,扎起自家女娃蓬乱的头发,看着女孩欢呼雀跃的样子,喜上眉梢。我和小伙伴会奔跑着回到家里,把平时积攒下来的鸡毛、鸭毛、鹅毛、牙膏壳、废塑料等废旧物品,兴高采烈地捧着给货郎担换取我们需要的糖果和弹弓玩具。那时候我最贪恋的是吃上货郎担的宝塔糖,这成了我奢侈的亨受。我看见货郎担来了,就把平时在村中东捡西捡,积攒的废旧物品,鸡毛、鸭毛、鹅毛、烂铜、烂铁、废塑料等宝贝拿出来,给了货郎担,换宝塔糖吃。我吃那宝塔糖,撕开外层的包纸,露出粉红色糖体,圆锥形,有棱,光洁莹润,色泽鲜艳,像玲珑的小塔。舔一舔,香甜中隐着梅酸。吃在嘴里,沙沙的,酥脆爽口,妙不可言。有时候,我没有废旧物品换糖了,又没有钱,心里又想着吃那宝塔糖。那货郎担看出了我的心思,他笑着对我说:“孩子,你真要想吃糖,家里的鸡蛋可以换呀。每只鸡蛋5分钱折价可换糖吃。”我听后一脸高兴的样子,奔跑着回家,到鸡笼里把自家鸡生的鸡蛋拿出来,给货郎担换糖了……
乡村货郎担。我儿时,乡村货郎担,这是挑着担子,贩卖货物的流动商贩,他们主要靠卖日杂用品小商品和兼收购土特产为营生。走村串巷,买卖货物,活跃了乡村小商品市场,也增添了我童年生活别样精彩。他们为了能卖出更多的货物,货郎担常常是常年不着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挑着货物游走在阡陌村庄的村头巷里,从日出走到日落,春夏秋冬,严冬酷暑,风雨兼程,不辞劳苦。货郎担曾是那个年代的一道风景,也是一则时代酸甜苦辣的故事。
我儿时,最快乐的事之一就是喜欢这些乡村货郎担。尽管货郎担走了一茬又一茬,变的是不同的面孔,而不变的是“拨棱棱、拨梭梭” 悦耳的声音。那声音飘荡在乡村的角角落落,回荡在村庄上空,也萦绕在我的记忆里……
2021年7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