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与傻人

作者：杨开

方荣是个山村的孩子。他调皮机灵，灵活得像只毛猴的孩子。那年他十岁，那天夏日的清晨，他上学路过村中一条清波荡漾的小河，他和四五个小伙伴，看到了小河里欢畅地游荡着二十几条小蝌蚪，他们看着出神。他速跑回家，拿来一只盛水的瓦盘，一只小网兜，捕捉到了小河里的小蝌蚪七八条，放入盛着大半盆清水的瓦盘内。那瓜子大小的蝌蚪，抖着尾巴，急急忙忙地游来游去，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

他把小蝌蚪拿到了学校。到学校后，方荣把小蝌蚪放在自已的座位书桌上。那时候，班上男女小同学都兴致勃勃地，争相观看那小蝌蚪游动的美丽姿态，小孩子们心里乐开了花。此时，小同学周云说：“我爸爸对我说过，小蝌蚪会变态成为幼蛙，随后成长为青蛙，它是捕捉昆虫的能手，我们不能伤害它。”

周云跑出去，到了教师办公室向班主任陈莉报告了方荣玩蝌蚪的事情。当天上午九时，陈莉老师来到教室上语文课。授课前，向小同学们说：“青蛙是我们农民伯伯的好帮手，是捕捉作物害虫的，我们大家都要爱护它。”方荣听了老师的话语，明白了保护青蛙的道理，他上午放学回家，又把那小蝌蚪放入了小河里。

后来，父亲方志也对他说：“青蛙是一种对农业有益的动物，我们农民的亲密朋友。据说一只青蛙一天可捕食70个虫子，一年可消灭害虫15000只，我们要保护它呀！”小山村农人对青蛙格外呵护，村里有谁偷捕青蛙，要是被人发现后，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让他抬不起头。偷捕者从此再也不敢对青蛙生出非分之想了。

方荣儿时，山村的夏夜，便是蛙的世界。当太阳一落山，黄昏的薄霭像轻纱一样，笼罩着田野的时候，蛙声便逐渐热闹起来了。这时候，每每他要是从田塍上经过，就只听见路两旁噗通噗通的声音。蛙儿们纷纷跳入稻田里去了，蛙声也暂时停息；但他刚一走过，它们又扯开嗓子，“咯、咯、咯” 放肆地狂叫起来了。    有时，他喜欢在池塘的草丛边蹲着，看那青蛙吃虫子的模样。那青蛙最喜欢吃虫子。它鼓起一双大眼睛，蹲在池塘边上，只要有虫子飞过，它“蹭” 地跳起来，舌头一伸，就把虫子卷进嘴里去了。他看着很是有趣，他内心深处，也焕发了爱护青蛙的浓浓真情。

那年，方荣大学毕业。他学的是工商行政管理，来到了新宾县洞中菜市市场管理服务中心工作。那洞中菜市有肉行、鱼行、蔬菜行、副食品行等等。各种不同商品映入了他的眼帘，品种繁多，看得他眼花缭乱。整个市场的人们喜笑颜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他每天巡视市场，做好为商人服务的工作。

一天，朝云出岫的清晨九时许，他像往日那样，穿行在肩摩踵接，人声杂沓的菜市场里，忽然他来到鲜鱼行。他看见一位年龄四十二三岁的中年人，形容枯槁、憔悴，皮肤被阳光晒得浑身漆黑的农民王三，在摆鱼摊的鱼档上卖鱼及青蛙，有青鱼、鲢鱼、大鲤鱼，还有在红色的塑料盘里，被用小麻绳扎住腰身，串连在一起的几串活跃的青蛙，起码有六七十只，显眼地摆在摊档里待售。此刻，方荣脑海里再现了山村的青蛙，惹人喜爱的情景。这不能屠杀青蛙呀，它是我们的益友！他对王三说：“青蛙是国家禁止捕杀的保护动物，不能把青蛙肉当作补品或美味佳肴。”

那王三说：“我也有苦衷呀，这些青蛙是我晚上醒眼睡，头戴莹石灯，在田野草丛边、河沟旁，辛辛苦苦才捕捉得来的，家中大儿子王强生病，我还等着卖了鱼和青蛙换钱，给儿子治病呢。”说着，王三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泪水，模糊了双眼。方荣怀里像揣了个兔子，心儿忐忑，跳个不停。他心里想：王三家里是有实际困难，但不能捕捉青蛙换钱，破坏乡村自然生态。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能简单粗暴没收，把青蛙放生回归自然。此刻，他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有了，我用自己的钱，全部买下王三的青蛙，这是两全其美的妙计。既可解决了王三用钱治病的困难，我又可以把青蛙放生，保护了青蛙。

他对王三说：“你的青蛙，我全部买了。”王三说：“你是大好人呀，帮了我一个大忙。”王心过称一称那青蛙共十一斤，每斤十元，他用自己的工资收入，付给王三一百一十元钱。王三卖了青蛙后，问他：“你吃得那么多吗？”他笑吟吟地回答说：“我一个都不吃，全部让青蛙回归田野放生。”王三说：“我以后就算再困难，也不捕捉青蛙了”…… 

方荣乘着摩托车，迅速搭载着那青蛙，来到郊外的小河畔，松开那青蛙的绳索，一只只快乐的小青蛙，死里逃生，生龙活虎，一只只跳入清澈明净的小河水里……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方荣心里浸润着放生青蛙的惬意！“为了保护青蛙，保护自然生态，我甘心情愿做‘傻人’！ ” 他自言自语道。

2019年8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