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片乌云压下,就有一阵雨袭来了。空旷的街道上,一把老式的油伞,同它的主人呆滞的目光一样,淋漓着雨水。慢慢地,伞下探出一只颤颤的无力而苍白的手。
“喂,110吗,我、我的老伴,失踪了!”
……
民警张阳接到指令,用手机拨通了老人的电话。“他失踪多少个小时?”“16个小时……他一向守时,他去买菜来着,早上七点半走的。可现在……”电话传来抽泣的声音,张阳明白了什么,问明老人地址后,默默拿起手机走出公安局。
车停在没膝的水中,张阳疾步来到一座精致的公寓门口,迎接他的是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她哆哆嗦嗦地拉着张阳走进了房中。凭着多年侦查的经验,他知道,这里已经多日不住人啦。屋子不大,连灯都是老古董,发着昏黄的光,照着似布满青烟的房子。一间房子结了蛛网,墙壁上布满了灰尘……
“我老伴儿住在那,你看那间,他守信用,今早上他买菜,他还向我说,回来做个排骨的……”老人用纸巾擦了几下眼。“帮我把那个房间的灯关上吧。”老人指向一间主卧的灯,那房间都很暗,张阳看了几眼关了灯。“那么你老伴,是怎么去买菜的?步行吗?”“他有车,可他没有开。”老人又哭了起来。“咱们去车库看一下吧。”
张阳走到车库前。“门前禁停”的纸条已经烂了一半,久远而未修的泥地上,有车走过的痕迹。墙上的蛛网被扯过,看样子是开卷闸门时拉坏的,老人试了几把老锈的钥匙,隐隐约约中还能看到有红色的指甲油……
“不用开门了,咱们回去吧。”老人焦躁起来:“门还没打开呢,怎么就走!”张阳笑笑,问:“你家还有别人吗?”张阳笑了笑,拿出了手机。“还有我女儿,不常来。”张阳笑了,说:“老人家,你这车库门锁换了,旧钥匙打不开新锁。”老太太急道:“谁会换我门上的锁呢?”张阳帮老人将钥匙从锁孔拔出,说:“肯定是你女儿。车库是空的,据我观察汽车早上被人开走了,那个人可能是你女儿。车库门前有一张擦过口红的纸,车库锁也被换过,而只有你和你女儿有钥匙。把你女儿的电话给我,我问一下她,就好找人了。”
老太太翻着手机的电话号码。张阳笑着等着,内心却想着如何批评老太太的女儿。
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门口,老人的女儿下了车。
“妈!爸早去世了,你又忘了吗?”她要扶老人离开车库。老人倔强地推开女儿。“谁说你爸不在了,今天早上还通电话了呢!他说要买菜去。可现在,电话打不通了。”
女儿又去搀扶老太太,回头笑了对张阳说:“阿尔茨海默症,常这样。谢谢你了。”
老人再一次用力推开女儿,拨打电话。女儿苦笑了,只好看着,说:“爸的电话埋墓地了,打也打不通。”
电话铃声响起。女儿睁大了眼睛。
铃声响着,似乎风雨都停止了,只有那铃声,震颤着女儿的神经。
张阳凑近了,倾听铃声。
铃声停止,电话居然通了。
老太太冲着电话喊:“咦——你跑哪儿了,咋一直不接我电话?”
女儿惊恐地将脑袋贴到母亲手机上。真有人回话,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哦,喔。”
女儿抢过电话:“你谁呀?”她又惊疑又恐惧。
天亮了,雨还在下。张阳调查这个电话号码。是一个老先生购买了已注销的老太太丈夫的那个号码,一次偶然,他接到了老太太的电话,从此两位孤独的老人便经常通话,已四五年了。昨天,老人突然病了,电话就没有人接了。将结果告诉了还惊恐着的老太太的女儿,女儿心静了,张阳的心情却像天上的云,阴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