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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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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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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拜读他那本书时

“认识”沈从文先生,是在他的晚年,1987年。那一年年底,我搬新家了。为了显示我比较爱好文学,就去我们城市的文化市场去买地摊书,那里的书多而全,有时候比书店里的书还吸引人,而且是淘书不怕多的最好方式。一本书通常也就块八毛钱,一些六、七十年代出版的名著多些,还都是一些大出版社出版的,小32开本的居多,封面看上去就很文学,其实我最喜欢收藏的也是这样的版本。

我有时候会连续几个周末徘徊在那里寻找中外名家书籍。沈从文等课本里提到的文学大师的名字,多半都是在那里遇到的,这些都是我要选择的理由,也习惯性地看看作者简介,帮我熟悉作者顺便记住了他是湖南凤凰县的,我当时就感觉他就是凤凰山里的凤凰吧,无论飞到哪,都凤凰一样的存在,我就这样臆想了一下。

我原来是一次买几本花个十元八元的,可那年我是几十本地买,每次也就花个三十四十的,尽管这样也就相当于在书店里几本新书的价格,我很喜欢这些用来堆在书架里慢慢看,也会给来家里爱看书的同事们看。这些书的作者很广泛,有些是国内名家巨匠,有些是国外文坛大家,其中就有沈从文的,并且不仅是一本,有他的《边城》,还有他的散文集,都有些毛边儿了的。

这些书拿回来先要拿太阳晒一晒,自己糊弄自己算是杀杀菌了,然后再用报纸包上书皮防止再度破损,还按照惯例翻翻整本书,顺便了解一下是否有上位读者的信息,有得还真有添加的内容,比如馆藏信息以及购书者的签字。而我也是再按照原书皮写上书名、作者、出版社等等信息,有时间还会写上我购于何时、读于何时。但也曾经遗憾过,为什么我不会画画呢,否则的话是不是更文艺一些呢?因为那时候的封面大多数是版画,设计比较简单、明了。《边城》的封面就是半掩在书面左侧的几绺川字形长发和三枝长杆的花,我甚至不知道是三朵什么花,要是会画画也许就知道吧。书是1981年11月出版,之所以看出版时间,是因为我习惯比较书的新旧。只是出版社离我远了一点,不过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

(一)

有时候我上夜班的时候顺便带上几本,当然也不小心借出去过,之所以说不小心借出去过,是因为至今也没有还我,自然打那以后我就不会再借书出去了。后来每次上夜班,我就只带一本,根据薄厚,一般情况下可以看完一本中等厚度也就是300页左右的,有的时候薄的一个班能看完两本,当然啦,由于工作忙的时候,一本也没看完的时候也有,甚至一页没翻的时候也有,我们的岗位是四班倒,也就是四天上一个夜班,一个月上一个大夜,也就是下半夜的班。《边城》我就带了三个夜班晚上,确实是在第三个大夜的晚上一口气看完的,皆因我看书需要静静的氛围,就是一点也没有烦心事儿的时候。

第一个夜班的时候,我是一心想把工作的事情赶紧忙乎完,一边可以悉心地照料我的阅读时间,可是那天白天由于上了街闲逛,消耗了我的一些体力,晚上就没有更充裕的精力兴奋了,因此除了打发一些时间之外再忙些工作,我就整整浪费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夜晚。我是在邮电局长途台做长途话务员工作的,需要不定时地接起一些国内外电话,那些都是有声音交流的,跟我读书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事情,我读书好像是需要只跟书里的人谈心的感觉。

其实在我们领导们的眼里,话务员的工作就是答应信号,我的夜班的夜晚也是属于工作的,就是不能睡觉、不能睡觉、千万不能睡觉,需要眼睛紧盯着台席上的指示灯,看那里的黄色指示灯最先亮起,然后负责接听和接续,接听就是要接起最先亮起的地方,那么即使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睡觉了咋办呢?那对方局就要崩溃了,不停地长振铃,就是那种跟远远的隔壁开闷电钻一样的声音,那我怎么能读得下去一本好书呢?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由得我不醒来接起电话的。实在振铃振不起来,就拨打我们的班长台电话,白天是有专门值班班长接起处理业务的,可到了夜晚,值班长、调度、值班话务员就是我一个人说话算了。那时候我也在想,啥时候沈从文能挂个长途电话呢,这种几率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微乎其微,因为我确实也接到过名士的长途电话,而且不止一个,当然大部分还是艺术界的多些,文学界的寥寥。他们来了会通常住在一个宾馆,总机号码至今还记得,是二七九二一到二七九二八,拿时候电话号码是五位,还没有升级到七位。

不过我也睡得不踏实,毕竟我是不想睡觉的,我还是想工作还有想看书的,这些都是真实的心理,包括自从爱好上了文学每个夜晚都一样,哪有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睡觉这件事情上的作者呢,不是什么也写不出来的时候也希望有灵光一现的吗?不也是宁可读读文学也不愿意早早就躺在床上进入梦乡的吗?这就是我浪费的第二个夜晚吧,那个夜晚好像是有些特殊情况,就那么错过了细读《边城》的,也是不具备无干扰的条件,再就是缺乏一气呵成的心境吧。

(三)

为什么下了夜班之后的夜晚,不去读呢,其实休息的时候也是夜晚才是我的,白天的琐事太多,好像有周围各行各业的信息都需要我处理一样,心猿意马地想东想西,就是沉静不下来,以至于现在也是多年养成了习惯,白天的我是一个游走的工具人一样,从事着我必须的角色跟着生活节奏,夜晚的我才充实着满满的精神幻想,比如看看书写写东西之类的。主要是当时条件还不允许,我的辗转反侧会干扰家人的沉睡,但是在单位夜班的夜晚就完全不一样了,偌大话房就我一个人,空空荡荡一眼望去安静的台席踏实着我的心。第三个这样的夜晚我就开始读那本《边城》了,翠翠就这样陪着我一个夜晚。

通常我读书是不读内容提要的,尽管它总是在扉页或者封底。那些都是为了吸引我买那本书用的,可是我确实是买的地摊旧书,自然吸引我的不是内容提要而是作者的名字。因为我不把知名作家的书尽快买下,也许一会儿的工夫,那本书就没了,谁也不会为一块钱犹豫再三的,包括我也一样。比起书店里新书好像文化市场的旧书对于我来说更加具有诱惑力,甚至我都不敢轻易去那里再逛逛了,因为我现在收藏的书已经足够我余生读的,再收集恐怕就是我的累赘了。因此在我夜班的时候我是争分夺秒地读着,而不是如饥似渴,因为那时我已经进入了不惑之年,有一部分时间需要分配着写东西,对于我来说,文学就是业余的存在,却挤满了我整个思绪和闲暇时间。

我觉得我所在的城市要是边城多好,甚至还因为她的不大不小而困惑,为什么不大得我思想可以飘起来那么自豪,也为什么不小得跟边城一样,小得不能跟小说里的小镇一样,宁静、幽深、充满梦幻呢?沈从文的作品触及湘西的比较普遍,可是具有湘西特色的情景怎么不都给主人公取一个湘西特色的名字呢,看来湘西不只有区别于其它的神秘地方,也有与其它地方共通的地方,还是我肤浅的原因,想想也是,湘西我也是通过电影知道了那么一点点儿而已。沈从文的书里展示给我的也是我不了解的,那些异域风情都在此列的。

我开始幻想着那些优美的词句,木制的吊脚楼或者是竹楼、狭长的诗意巷道、红灯笼下神往幽静的灯光、湘西的裙摆及软软的绣鞋,还有缠绕在头上好看的装饰帽子,这就是我具象来的湘西形象吧。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一个那里的文友,只好这样想象着他们就是这样的。至于湘西的歌声我是不那么幻想的,因为我对音乐不敏感,但是对乡土还是很关心的,尤其是我没见过的乡下,还是很向往的,不知道那里的乡情会怎样,本来想要是那里有个亲戚就好了。

(四)

等我读完了整本书,我却觉得沈从文就是应该住在那里的,也许某一天我想着会去拜访,就如同我下了夜班去我们城市的报社副刊部看望编辑一样的吧,在门卫登个记,然后编辑很热情地接待着我,然后特意找几张有我作品的样报,那就是我很满足的时刻。那样想着我拜访沈从文的时候,会不会也是那样的呢?应该会吧,我是听说过我们城市的作家去北京拜访著名作家就是到人家里的,尽管我不认识也没那机会,可是我还是一直很想拜访的。

读完《边城》后,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年,等我在书店看书的时候,就特意去看了看新书的价格,有些知名作家又上新书了,当然也有沈从文的,多是散文集,也有写湘西的。我感觉在书店里我还是只看看内容提要吧,接着我又看了看简介,因为新书开始刊登作家简介了。我先看到的是照片,跟旧版书一样,还是熟悉的面孔,可是下面的年份在破折号之后有了标识,我当时为之一振,因为我知道当一个作家把生卒年代都写上的时候,他就是离我们而去了!看看时间,是在1988年,那时候信息不及时,我想拜访的作家就这样又错过了一个。我沉寂了好一会儿,说不上什么滋味,是因为熟悉他吗?完全不是,只读过他的书,忽然我知道了,有了特别想去湘西的理由。

这是多么大的遗憾啊,仅仅就过了这么几年,我从想去湘西的渴望变成了对湘西的记忆,就是一点一滴的记忆,这也就促成了我有了又买了两本沈从文散文集的愿望,一本是《湘行散记》,一本是《湘西》。我觉得只有读了他带有“湘西”字样的书,才可以告慰这位文学大师,也是我在青春的时候读了他青春时写的书。

后来过去多年,我也有了湘西的文友,有写诗歌的也有写小说的还有写散文的,我都看过他们写关于湘西的文字,尤其是写散文的,总有敬重沈从文的影子,有的甚至跟我一样,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边城》,可我也知道大师是湖南凤凰人,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湘西情有独钟。也许就如同我们在纪念他、他也在纪念他的青春吧。由此想起来,我已经几年没有去那文化市场了,也有多日没再去书店买新书了,如果去了一定还有一些感兴趣的,有时间真想再去逛逛书店,还想再看看又有那些他的书再版出来被我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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