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传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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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澧水,母亲河也。源于湖南桑植县五道水，干流长407公里，流经湖南之龙山，湖北之宣恩，湖南之桑植、永顺、永定、慈利、石门、临澧、澧、津市诸县（市），于澧县小渡口入洞庭湖。余澧浦生活60多年，受风土人文熏陶，情积于胸，是以赋之。
洪荒之初，六合混沌以玄玄；盘古挥斧，乾坤分明以绵绵。天清兮气升腾，地浊兮水潺缓。厥有西水，滞于大渊；渊积无止，灾泛人寰。鲧塞之不效，禹导而消患。巨灵之劈险阻也，巫峡以现；西水之历岷沱也，泄洪急湍；水分流而割股也，澧于其间①。
夫澧水也，绵延数百公里，千洄百转。穿山过岭，或聚或散；有歌有吟，时豪时婉。入怀旷野，波光滟滟；赴会洞庭，紫气煊煊。
嗟夫其躯也，九脉辐湲②。曰茹澧者，龙茹发端；陲极西北兮，雪沫飞溅。曰溇澧者，鹤峰眼泉；两湖山色兮，携手相牵。曰道澧者，五雷庙坛；蒙泉龙口兮，带佛入禅。曰黄澧者，黄石山涧；浸润雄磺兮，功益罕见。曰渫澧者，三河收兼；千代赐惠兮，万户礼赞。曰温澧者，热溪是恋；仙人蹬及兮，九渡而圆。曰澹澧者，女儿飞燕；翩然东来兮，平畴龙涎。曰涔澧者，黑坑洞湾；越古穿今兮，诉说陈年。八流至九，一澧而贯；武陵东垂兮，洞庭西延；拥抱一平兮，澧阳阔远。
叹夫养生也，熙熙灵泫。古族落落，九黎衍衍③。黎贪牵首兮，辟疆而畋；巨禄文广兮，兄弟情缘；武破辅弼兮，矛戈未闲。炎黄一统兮，民俗渐演。三苗之劝耕兮，稻色灿烂。侗楼之高耸兮，歌舞婵娟。重土以根兮，恭勤泰元。善水为命兮，甘露滋蕃。仰东方而称白也，飞龙翔鸾。重大德而名巴也，四时精建。纳西之咸循也，鼓笙漫天。九夷之宾将也，阜昌陈笾。澧水扬波而菰饭莼羹，经纬山原而化风丕显。华夏腾飞兮祉祚茂，九州和谐兮众族繁。
赞夫人文也，珪陈华炫。蚩尤之劳也，农耕领衔。神农之功也，百草尝鲜。李凝阳传道也，太清设坛。浮邱子炼丹也，太浮升仙。吕道人醉兰也，洲滩酣眠。钦山寺高庙也，法度无边。药山夜鼓兮佛唱迟，渔樵披月而沫典。彭峰晨钟兮黄经早，香客踏露而思贤。屈子沿河而上下求，逆境行思乎忠奸辩。白善甲胄裹赤心，将军药圃老灌园。申鸣相楚为孝忠，命赴黄泉原有掂。姜女寻夫只为爱，哭倒长城鬼神寒。董永才高堪文魁，德配仙女佳话传。车胤囊萤志诗书，宰弼社稷胸怀坦。俊才群玉者，情怀风度翩。优乐范希文，家国意志坚。杨幺拉反旗，岳飞驱战船。闯王动朝纲，腥风搅野川。翊武大义兮拯危世，血洒青春兮一身胆。贺龙双肩兮担春秋，铁马金刀兮挽狂澜。伯渠书礼传家兮，治学惟严；九牧世第兮，鸿鹄追远。古今多少忠臣魂、烈士魄、英雄骨、佛道信徒、名贤手笔，吮九澧之琼液兮，朝野震撼。④
是以城头山⑤鸿业，万古垂传。耒耜农耕兮，稻梁之源；夯歌高墙兮，城祖称先；陶窑之造兮，作坊肇烟；房居之始兮，家国基奠；祭台高耸兮，辖制遂严。又彭头山稻种，鸡叫城残垣；八十垱器皿，汤家岗碎片；楚墓汉坑，唐壕宋堑；诸多遗迹，璀璨斑斓。又涔阳古道，南北而连；涔阳古城，岁月沉淀；弹指也一十二朝，王旗梭穿；豪放也慷慨悲歌，血泪斑斑。多少故事，不测嬗变；无尽文明，光华袭荐。澧水厚情兮，与时而添哉。
夫揽胜也者，九流而逆之，画屏列班。檐牙高啄，勾心斗角，危乎峰锷天剑。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玄乎溪声琴键。钟乳之参差也，张弓欲箭。悬瀑之霄降兮，瑶磬回旋。林密密而浮黛，藤绕绕而攀援。花敷敷以香四季，果累累以丰长年。鸟鸣日月而抒情，猿啸风雷而泄怨。虎振雄威以王百兽，蛇耍伶俐以霸绝峦。夫张家界也，天下奇观：怪石争宠，老松探渊；倒崖狰狞，莽苍蔽天；高池时流觞，天门常来仙。夫壶瓶山也，重嶂叠岚：危峰拔险，气象幻彩；云树流苏，幽谷巢鸾；飞瀑挽落霞，洞口戏鲵鼋。夫太清山也，迷雾缱绻：甘霖夺翡翠，薜荔揽秀隽；茶墒思陆子，道境究坟典；卧乎柴门也成诗，眠乎草寮也入禅。
若夫顺流而下也，境界另番。涛涌一派，碧阔两岸。沧浪堆雪，平沙落雁。早春潮红逗花蕊，晚秋瘦渚惹黄蔓。朝晖夕晴两霞蔚,雨帘雾幔一梦眠。山游形兮云弄影，日游泳兮月洗面。扁舟悠然攀嶙峋，鱼网居然罟鸟羱。杨柳皋浦钓客静，蒹葭滩头关雎唤。桨橹摇碎红楼烛，酒樽惊飞樑枋燕。纤夫号子木排近，村姑俚语菱荡远。兰津绣水也⑥,离骚回环。龙寺晓钟也，老龙醒眠。仙洲芳草也，纯阳炼丹。凤堰水月也，杨柳堆烟。彭峰迭嶂也，鹤唳冲天。关山烟树也，倒影深潭。珮浦渔歌也，楚腔唱晚。桃潭涨流也，纹锦滟潋。又九澧连湖⑦，轴展巨篇。马公湖也，白帆点点。杨家湖也，鸥鹭翩翩。濠口湖也，睡莲田田。北民湖也，髻螺青湛。水沫堰也，牧笛诱鹮。宋鲁湖也，水浒庄园。官垸湖也，鱼米相兼。七里湖也，芦絮飞绽。牛浪湖也，螃蟹名冠。
澧水之今也，湿地护生态，水陆彰新范。天堑通九衢，高速虹两岸。巨厦列江滨，电能不夜天。科技展宏智，老河妆浓艳。鼓书赞母亲,道情歌芷兰。竹马戏嫦娥，龙灯舞冷暖。画舫招游人，翰墨媚恬淡。秀餐农家乐，佳炊兰亭宴。醴酪足八荒，丰稔甲九原⑧。千秋功德兮，万代桑田。卓越风物兮，普世奉献。
噫嘻乎，澧水也，水汤汤也无极，情洋洋也无限；岁殷殷而不已，惠奕奕而璀璨。余浮槎而空太虚，发幽梦而塞霄汉。其逸兴遄飞也，赋之而不及，纵怀以诗焉。诗曰：
满腔碧血耀峥嵘，九澧龙涎溅雅声。
雪月宣心迷醉客，风花任性乱流莺。
吟诗未必赊经典，弄曲何曾借古筝。
处水居山人自乐，得宜仁智慰平生。
注释：
①《禹贡》《水经注》载，大禹治水，岷江导流，方有澧水。林伯渠有对联曰：“故老说宋玉屈原自六经以来骚坛嗣响，大江历岷山沱水挟九澧同去学海朝宗。”
②九澧即九水：茹水，出龙茹山，在慈利县西北极陲；溇水，澧水的最大支流，源于湖北鹤峰七眼泉，流经桑植、江垭、象市，于慈利县城西北注入澧水；道水，发源于道教圣地慈利的五雷山麓；黄水，又称黄溪，发源于石门西北的黄石山，黄石山盛产雄磺，开采历史逾千年；渫水，有北、中、南三源，北为北溪河，中为泉坪河，南为后河；温水，俗称热水溪，由五股温泉汇成，常年水温在40℃以上，水含多种矿物质，经过仙人蹬与九渡河汇合，而后注入渫水；澹水，源于石门燕子山女儿垭，流经临澧、澧县，至中渡口与涔水汇合；涔水，源于石门燕子山黑天坑，于洞湾入澧县，汇澹水至小渡口入澧水；澧水，湖南四大水系之一。
③九黎：即生活在九澧流域的上古九族：黎贪（蚩尤）、黎巨、黎禄、黎文、黎广、黎武、黎破、黎辅、黎弼。九黎据说演绎为侗族、水族、白族、巴族、东巴族、纳西族、土族、土家族、苗族等。
④此处所设人物，都是出生于澧水流域或在此活动过的神话人物和古今真实人物。
⑤城头山：位于湖南省澧县城西北10公里的城头山镇。2010年上海世博会上作为“中国最早的城市”亮相在世界人们面前。它是中国南方史前大溪文化至石家河文化时期的遗址，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1996年被国务院批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被评选为“中国20世纪100项考古大发现”之一。城头山古文化遗址经专家鉴定，它是目前我国发现的时代最早、内容最丰富、最具典型意义的古城遗址，是研究中国史前社会文明起源、稻作农业起源、城邦发展、阶级与国家的产生等，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
⑥以下为澧州八景：兰江绣水、龙寺晓钟、仙洲芳草、凤堰水月、彭峰迭嶂、关山烟树也、珮浦渔歌、桃潭涨流。
⑦此处指澧水水系之湖。清同治年间，澧水水系的大小湖泊仅澧州段就有70多处，今澧县境内较大的有马公湖、杨家湖、宋鲁湖、濠口湖、北民湖、水沫堰、官垸湖、七里湖、牛浪湖等。
⑧九原：指九州大地。《国语·周语下》：“汨越九原，宅居九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