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毛坪

 文|杨富安 陕西

整个冬天蜗居小城，心中不免浮躁，冬去春来，陡生外出念头。天地之大，心向远方，去哪里呢？丹凤毛坪是我向往的地方。

正值午后，春风和暖，我开车从商南出发，沿312国道，过清油河，越磨沟岭，来到武关地界，公路牌上指示着去毛坪方向。

下车站立河边远望，一排排楼房新居掩映在蓝天白云下，一辆辆疾驰呼啸的汽车驶向远方，一层层梯田式的麦苗正在拔节，一树树姹紫嫣红的花儿正在怒放，清凌凌的武关河水“哗哗”地流向远方，仿佛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历史故事。

武关历史悠久，远在春秋时即以建置，名叫“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称为“秦之四塞”。旧有城垣，北倚岩崖，南临绝涧，河水环东、西、南三面，城址横出河心。城东有四道岭，特别是吊桥岭高峻陡峭，为武关屏障。至今尚存的一段约300多米长的“秦楚分界墙”，依稀可见，蜿蜒横亘在丹凤与商南交界的山岭上。武关不仅是商於古道上的军事要塞，而且山水旖旎，历代的文人墨客，在这里咏诗作赋，留下大量脍炙人口的美篇佳作。

岁月已去，山河依旧，历史的尘烟成为美丽动人的传说。如今的武关镇，已是名闻遐迩的旅游胜地，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游客纷至沓来。

从这里顺水下行十几里，跨过宏伟的毛坪大桥，对面山坡上“茶乡毛坪”四个红色大字，在春风暖阳下显得格外瞩目。拐过一个山嘴，迎面一个树木拱门，上书“茶乡欢迎您”，造型奇特，别具匠心，吸引我驻车欣赏。

站在山包处观望，白云悠悠，青山连绵，树木吐翠，山岭葱茏，几只白鹭，展示优美的躯体，在河面上飞行。泱泱不息的武关河水流向远方，谁也无法阻挡它汇入丹江奔向大海的自然规律。人生不是也一样吗？得有自己的位置坐标，心怀远方，追逐梦想。

车进山谷几里路，地势开阔起来，一座座楼房映入眼帘，一层层梯田环绕山坡，一声声鸟鸣清脆悦耳，一缕缕茶香扑面而来。此时的我，心醉了，眼前的村庄不就像陶先生笔下的世外桃源吗？

停下车，来到村部，一位女干部迎接我，她拿出一罐包装精美的茶，用瓷勺挑出一撮细嫩的茶叶放入玻璃杯中，倒上滚烫的开水，笑盈盈地说是秦鼎绿茶。杯子里汤绿透明，香气浓郁，口感爽口。我一边品茶，一边聆听她侃侃而谈。

喝完茶，顺着宽阔的柏油路来到茶厂，十几间标准化厂房坐落在山脚下，房顶上“秦人重诺一言九鼎”的红色大字，显得光彩夺目。对面的田野里，有老人、孩子、姑娘和中年妇女，她们头戴草帽，穿梭在整齐的茶树间，把青翠欲滴的一片片嫩芽用手指掐下，放入臂上的竹篮中，那些毛茸茸的嫩芽仿佛在说自己回家了。

山坡上，郁郁葱葱的茶树一层层，一畦畦，一排排，从坡底延伸到山顶，形成苍翠碧绿的茶海。那些茶树随山势蜿蜒起伏，缠绕着一座座山，一道道梁，像威武的士兵挺立在土石上。那些穿着红衣的姑娘在青青茶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娆，她们的欢声笑语荡漾在山谷间，就连林中的鸟儿也来欣赏，简直就是一幅绝妙无比的田园风光图。

走到农产品电商服务中心，一位美丽端庄的姑娘迎接我进门，落座在古朴典雅的茶几旁。她步子轻盈，笑容可鞠地为我沏上一杯热茶。望着玻璃杯中的茶叶上下翻滚，杯口升腾起袅袅白气，碧绿的茶水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清香，吸引我端起茶杯，呷上一口，茶的甘醇、清幽、温婉和芬芳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想起平日里忙于工作和生活，碌碌无为地虚度年华，为那些蝇营狗苟、鸡毛蒜皮的琐事心生烦恼，在人生如茶的宁静中显得多么微不足道啊。

夕阳抹在山头，我去开车，一位三轮车师傅告诉我，这条柏油路的尽头，翻过山岭，进入商南地界，往南走是清泉村，向北走是纸坊村，我不知不觉中拐向清泉村的方向，那沟沟岔岔、峁峁山梁，纵横交错的满坡茶绿更让人心动喜爱，它承载着老百姓的希冀、幸福和梦想。

驾车徜徉在青山绿水间，穿梭在万顷茶海时，心头的万般杂念顿时烟消云散，心灵明净得如湛蓝的天空，高大悠远。我打开音响，一首婉转悠扬的《茶歌》伴我回到家，心中再次浮现出那苍翠碧绿的茶海，似乎有一丝丝茶香从远处飘来。

刊于《商洛日报》2023.3.15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