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了一阵,在时间的催促下不安的蹲在了小凳子上,难得片刻的寂静和安宁。轻抚思绪的情弦,希冀在聊聊音笙中寻一寻这匆匆作别的岁月。
隔屏的苍凉一改昔日讲台上的风姿,惶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惆怅如山洪一般倾泻而来。我全然没有了抵抗的力量和勇气,那种焦躁的不安让我感觉到无比的恐惧。疫情之下,有些人在舍生忘死,在耗尽最后的气息和瘟疫殊死搏斗,年轻的年迈的,男的女的,他们和死神隔衣而战……而闭门锁户,丰衣足食高枕无忧的我们,我们的孩子,未曾泯灭的良知可曾告诫过自己,这是战场下的安身栖所,不是安逸下的骄奢之地!
每每课堂,当自己独对屏幕时,我多么想真切的告诫他们,告诫所有宅不出户的我们:圈养我们的藩篱,可是同胞的生命!
或许,我还不能这样要求他们,他们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的孩子。可每当想起那奔波在去往驰援武汉的路上和已然奋战在武汉医院的白衣战士,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还只是个孩子啊!他们也不过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
只是一时间我好像忘了自己是一位老师,每天总是在忙着追赶成绩,用一遍又一遍连自己都不再爱听的故事驱赶孩子们跑快一些,再快一些。我更像是一个讨债的主,他们都该欠了我的,怕是只有上了高中这债才可以偿清。赶考的孩子们就像是一茬又一茬争着抢着抽穗长大的麦苗,熟不知丰收的光阴是多么的短暂,等到颗粒饱满后有了分量,反而要低下头俯下身,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躯壳蜷缩起来。有谁想到,这每一颗麦穗的芒尖上都是针一般的利器,疼痛过后,才能享受麦香的单纯。孩子们的学问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这段生命的密码被我这个急躁的老师剥夺了罢了。
我好像真的忘了自己是一位老师。瘟疫一来,大家都锁门闭户,小心翼翼的画地为牢。外面的人,外面的事,都变成了一种信息,起初的时候,在确诊病例星星点点的时候,感觉有些慌乱,慌乱里还裹挟一些担忧,甚至有那么一刻,我想冲出去,到武汉到需要救援的地方去出把力!慢慢的随着数字的与日俱增,那些事实反而成为了我每日闲暇的消费,我舒适的以一位旁观者的身份坐在电视机前像是看一部没有结尾的连续剧一样收看新闻联播。我不只是真的忘了自己还是一位老师,那死亡的字符从一跳转至一百,再从一百骤增到一千的时候,我竟然会那么平淡的直面这些数字,我用手试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良心,不知道它在还是不在。
我确信,我真的忘了自己是一位老师。眼前的人生大幕拉开,生离死别上演,我还只是在电脑的屏前一如往常,领着孩子们记忆欧姆定律。
……
其实我很早就出发了,背着几十公斤的药水,穿行在龙翔小区的楼层里,任留汗水淋漓,心里终于有了一丁点儿的慰藉。可是,在老师的赛道上,我还是迟到了。
不过,在几天的停课不停学钉钉直播课堂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始准备将这场人生还未结束的大考写进孩子们的中考,写进孩子们的人生!不得不道一声诚挚的歉意,孩子们都还只是孩子,可是老师已为人父。是老师让孩子们缺席了这生命的一课!
明天的课堂,是一个心和一群心重又开始的地方,那里有知识,有生命,有人生。
我出发的很早,却有些晚到了,迟到的先行者,你?我?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