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学毕业那年算起,我远离故乡到外面闯荡已经整整十年。等忽然有时间静下心,在无意间翻寻很久都不曾打开的物件和回看那些清苦中满是刚毅,却也让人偶感辛酸的文字时,那些大大小小或悲或喜或福或祸或聚或散的往事慢慢涌上心头。往事如烟,好像是飘忽不定的无常在用着蛮力强推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我很想回过头去大声呵斥一下:这不是我想要的方向?可奴役般的双脚恁是固执的在拼命向前。
我并不知晓生命的远方到底有多远,我自己又能走多远。而仅仅只是走了十年,我就感觉到有些“疲惫”了。看着那张定格着红海边举目望日出的照片,我对“苦难与辉煌”似乎有了更为深刻的感受。我想时间总喜欢从长计议,只是很多人(我想也包括我自己)不能安然等候,等不到时间的欣赏。
亦或许十年的时间对于找到生命的远方来说太过于短暂。因为那些铿锵有力的誓言在漫长的时间河流的冲刷下终究会变得肤浅,消逝才是永恒。看来,真的是自己慌不择路了。
生命的远方,似乎只有在接近失去的那一刻,你才能真正明白它到底是什么,它到底在哪里!十年间,撒手人寰的爸爸第一次把我放在了人生选择的十字路口,用生命的决绝教会了我亲情的可贵。逝去的已成云烟,只能化成年年清明的惦记和念想残存在记忆的深处,只是在极喜极悲的间隙里偶尔显现。
生命的远方无论有多远,都应该承载亲情的份量而不是负担。近日来妈妈的身体状况时时都在牵动着我纠结着我。就是在“怕给孩子添麻烦,怕花孩子的钱”这样朴素却又要命的精神支撑下,不知有多少农村的妈妈提前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倘若苦熬苦撑的时间再久一些,我的妈妈怕是也要离我们而去啊!
那一刻,生命的远方似乎就在我的眼前,近的只剩下虚弱的呼吸了。我感到非常的害怕和担心,我心里默念着两百公里的距离,像是傻了一样的在线路车里不停的祈祷。一分一秒,时间就是煎熬的匕首,它在一刀一刀凌迟着我的心脏。
处暑的余热胀满了所有的空间,不知是燥热还是不安,从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不知不觉间就顺着耳根流了下来。望着鼾声已起的妈妈,望着滴滴下落的液体,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生命的远方,好像在接近生命边缘的时候,它才会变得那么的真切,却也那么的可怕。
妈妈从生命的远方又回来了。我像是失而复得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苦苦的落下了幸福的眼泪。给爱人打电话,给大姐二姐打电话……妈妈在,大家在,亲人都在,那滋味踏实的让我忘却了所有。
我不再奢望去想生命的远方,有妈妈,有家人,有亲人,即便是在外流浪,那也是一个完整的家。
生命的远方,你曾吸引我不断向前再向前,而这一切虚空的美好便要在这个十年的关节处化为灰烬。
累吗?我问自己的灵魂。
放下手中的物件,关闭网络空间里的相册,相遇下一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