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向春天的黄河水

◎流向春天的黄河水

这个午后，我站在岔河口

母亲河平静而舒缓

她在细数着日子

这是一年中河水最清澈的时候

整个冬季，河滩上都很安静

我在凝望远方的树木

青色的山脊和天空

微缩进目光

沉浸于浮想那些已知和未知的事物

眼前，这百转千回的河水

我就像她怀中的孩子

她敞开胸怀，我也打开心扉

无需诉说心事

河水在天地间抹下

浓重的一笔，成就了山河

还有另一条隐秘的河流

她描绘着岁月的长河

任其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

如果目光可以拐弯

我想看清一条河的全景

一朵浪花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此刻，岔河里的河水

如此安静，如此澄澈

它们已穿过村庄，沥过土地

感知过人间冷暖

等待时机，奔赴下一个轮回

这些岔河与母亲河相连

你永远无法数清它们有多少条

不知是万涓归宗，还是殊途同归

回流的河水，一条河伸出

一千条手臂，一万根血管

它们承载着黄河两岸

城市和村庄，百姓故事

还有黄河流域，即将到来的春天

◎黑刺沟，清水河

固原，开城以西的山岭

云层如薄霭笼罩

我们如一阵穿林的风

沿着村道向大山深处进发

八月的柔美一路相伴

内心的畅然蔓延着山水的气息

黑刺沟，当我迎向你

一片宽阔的水域呈现在我眼前

蓝天白云，绵绵群山

还有绿树掩映的村庄

它们注视着自己在湖水中的镜像

我已置身于一幅静美的山水画卷

黑刺丛和各色野花在山间匍匐前进

诱惑我的不只是绿风起舞的山野

还有这清澈的湖水

梯田式的堤坝，渐次延伸

一泓溪水在山间逆势而上

我们一起走进这座大山温润的心

我们在一潭溪水边驻足

这里就是清水河的源头

每一滴水都从湿润的泥草水渗出

草木浸染，静水无声

清澈的流水向着我们来时的路

穿越群山，最终投入母亲河的怀抱

人生旅途与一条河流的渊源

那是一次又一次难忘的遇见

曾为我引路的人，情谊山水可见

黑刺沟，让我心中越来越透彻

清水河从这里发源

河水中流淌着我四季的思念

         ◎野草无名

晨风在山间掀起波澜

我们就在此驻足

连绵起伏的群山

我不知道，这里为何叫黑刺沟？

红柳树，黑刺丛，野枸杞……

山路两侧爬满低矮的灌木林

野菊，打碗花，紫色苜蓿……

它们在编织一个绚丽的秋天

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这些无名野草才是山的主人

它们不是零星的点缀

而是舒展着一座山的卓越风姿

一望无垠的天地间

山有名，只是我叫不岀名字

花无名，草也无名

只是源于我肤浅的认知

山有草木，才可谓青山

水本无色，何以称为绿水？

我在寻觅四季的风景

黑刺沟的秋天正在深情诉说

◎山乡寨科

八月的风漫过山野

离开固原，一路向东

乡道在山间起伏蜿蜒

此行，我们为黄河而来

穿行在群山深处

我要去寻找黄河的孩子

那些沉寂在群山深处的支流水系

山岭渐渐卸下浓装

我和村庄一起爬行

越到山顶，途中的庄户渐渐稀少

生活的负重越来越艰难

山峁上每棵树都顽强地活着

每一片绿色，和这里的人

都有着山一般的勇毅和坚强

在这里，我就是大山的孩子

远方沟畔上散落着废弃的窑洞

与伫立一旁的砖瓦房形成鲜明对照

这些历史的烙印

它们在岁月的风雨中沿山而立

它们记载着所有的卑微与孱弱

也见证着时代变迁

还有，黄土高原的伟岸与坚韧

路过一个名叫寨科的乡村

我看到山崖上零星的无名草

在荒原上不声不响地四季更替

虽然它们静默不语

但它们顽强生长的地方

那裸露的山体

就是这黄土高原挺立的脊梁

◎遇见苦水河

环县西北，我们在此逗留

花石山浓缩成黄土高坡的轮廓

这个名叫新庄沟的地方

我们如一阵山风在河谷中集结

细长的流水之源，泥沙之下

是一眼看不见的泉

它们带着滴水穿沙的温润冲破泥土

几个这样的山泉，或许更多

从不同的方向汇聚而来

一条刚没过脚踝的溪流

水流很细，无声无息

更多的是浅滩，我们称之为河床

这里就是苦水河的源头

或许，它是黄河最小的孩子

我们突然造访打破山谷的寂静

我拘起一捧溪水，轻轻品呡

果然有略微的苦涩

从此刻开始，我们沿着河岸

一路追寻，在不同的地域

数次的遇见，遇见若水河

最终目送它们投入母亲河的怀抱

这条河从细小的溪流变成宽阔的水域

它钻出黄土丘陵的沟壑

它的洪流冲破鄂尔多斯台地

在河套平原上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它流入黄河，就有了母亲河的秉性

◎探望环江

一个人逗留在环江岸边

只有晚风在江畔

轻挽着牵着我的手

柳丝拂面，眺望彼岸

江对岸远山起伏

在我身后是浓密的林荫

这是一路走来

黄土高原别具一格的柔美

夜空中一轮圆月充盈而皎洁

脚下宽阔的不是河水

而是浅滩，在江底

一条狭长的水道哗哗流淌

江岸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伴着几种曲风的秦腔

一起融入环县的不眼之夜

我不只独行侠

只想多看一眼这高原上的江水

我们来自黄河岸边

这座陌生的城市其实并不陌生

至少还有头顶的月光

还有黄河水，一路逆行而上

跳跃三百米的海拔

在盐环定，它们每一天都在抵达

此刻，凝望江底的流水

永远不知疲倦地奔涌

如一匹小马驹奔向时间的缝隙

它最终要投入母亲河的怀抱

或许，有一种可能

等我们返回黄河岸边

正好截住，一拘今晚遇见的环江水

◎环州古城

一座古城从江岸拔地而起

寂静的夜空绽放着城市的繁华

徜徉在古城，古色古香

一曲一曲独具地域风貌的秦腔

时而高亢，时而凄美

还有皮影戏，泥塑和剪纸

都是风行在这黄土高原上的原色调

今晚，在环州古城

我看到穿越时空的金戈铁马

冷兵器的碰撞和文化的相融

从灵州到环州

盛唐的子民亲近在同一地域

我在想象，那个遥远的朝代

兄弟之城，不分异地与他乡

在这里，环江水系

积蓄成一片宽阔的水域

环江对岸的山岭灯火辉煌

映照在水中的星空和月光

似乎也带着穿透千年的凝望

注视着我，和这江水

一起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

我们和这座古城

一起置身于一片灯火的海洋

星星虽不说话，但星空之下

生态之美的高原明珠

安放着生活之美的环州古城

一阵晚风袭来，从江岸上升起

这座城市穿越千年的人间烟火

◎雨后，北长滩

北长滩，山路蜿蜒而下

春在沿途的树梢抖动

我们就在此停留

在黄河峡谷幽长的走廊里

走进一座古老的村落

春雨过后，河水依旧明澈

我从水中拣起一块鹅卵石

我感觉身后的村庄

还有，彼岸山顶

有双眼晴在注视着我

一棵老树躬起身把时光圈住

岸边那座古老的水车

已无法转动

再也舀不出一点水

只有不息的河水

细数着，这座村庄的年轮

多么想淋一场梨花雨呵

北长滩，梨花未开

杏花已成落英

只有零星桃花开得非常红艳

我珍存下这一帧画面，深深叹息

一朵桃花等不到，一只蝴蝶的吻

◎暮色漫过紫香谷

天空的云很低

暮色从东边的群山漫过来

我们席坐在草地

摘一朵花，送上一份温馨

每片花瓣，都有藏在心里的诗

河水在远处低吟

晚风在耳畔轻唱

撩拨着兵沟五月的紫香谷

不知疲倦的花香

送一程长河落日

河面上泛起淡淡的夕烟

暮色渐沉，沿着小路拾砐而上

一座横亘山谷的玻璃栈道

紫仙桥，荡漾着一种情怀

我在桥上临风凭栏

身后的茫茫大漠和绵绵群山

屹立着兵沟的风骨和脊梁

眼前，紫香谷青葱的底色

浓情诗意，涌向远方

投入到母亲河敞开的怀里

在这隽永唯美的山水长卷里

我找到一处栖息心灵的港湾

◎石头里的春天

春天的午后

母亲河睁开惺忪的睡眼

接纳了我们

层层叠叠的石子铺满了河滩

我从河岸涉过一湾清澈的河水

领教河水刺骨的冰凉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河洲

我和这片碎石滩一起沐浴春风

我躺在河床上，看天空蔚蓝

闭上眼，聆听细细的风声

还有，枕边浪花的低吟

我在仔细端详一块精致的石头

直到走了神，已然忘我

似乎回到几十年前

在沙滩上捡石子的孩提时代

一颗石子会有怎样的命运？

是河床之下千百年的沉寂

还是裸露在河滩上

目睹河水不知疲倦的流淌

或有幸被人捡到

珍藏，反复品味

有人珍爱是一块石头的春天

◎河滩上的石子

一颗玉化的石子需要岁月的洗礼

色彩斑斓，圆润透亮

一块黄河玉的价值

在于有人赏识

即便被泥沙深埋

或者，晾晒得太久

也可望在时光的磨砺下成长

一个人如同一颗石子

经历了半生风雨

我们鼓足勇气去寻找

石头里的春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收获

生活的颜色渐深

我看到几颗发光的石头

闪动着彼此珍视的光芒

◎河岸浪歌

我在河滩上行走

你敞开的胸怀呈现在我眼前

这片开阔的水域

河水的流淌就是河岸的歌声

清澈和浑浊都在身旁

泥土和泥沙同时沥过心里

我喜欢捡拾这里的黄河石

每颗石子都历过河水的洗礼

远方的河洲上长满了青草

河岸的浪歌回声久远

那片河洲在成为土地之前

阻滞河水的石头，生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