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格

时间一到，考场里面的学生便都鱼贯而出，蜂拥而来，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垂头丧气，毫无半点兴致，脸上挂满了忧愁，同学与同学之间只是频频摇头。只有少部分自信的同学依旧满面春风，似乎如释重负。

“考的怎么样？”雅格的父亲像一般父母那样用期待的语气问自己的孩子。

“难说。”孩子艰涩的回答。父亲听到这一句话，脸上的愁容比刚才增加了，显得有些铁青和无奈，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凝住了。毕竟孩子刚考完，不宜给他太多的压力。

一路上，父子无话。

到了家，只见半白头发的母亲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屋子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菜果。“先吃点水果还是先吃饭。”母亲问道。无论是雅格还是父亲都没有回她的话。父亲拿了烟筒坐在院里的石阶上抽着，雅格坐在沙发上沉默无言，他的妹妹雅倩在内屋做着作业。雅倩已经是高中学生了，学习一直都名列前茅。

第二天早上，父母匆匆忙忙的碾了四袋米卖了。回到家父亲就央雅格换衣服，陪他到陈书记家里去。

“我不去，我做事情向来是靠自己的能力的，如果有能力就上岗，没有能力我宁愿呆在农村。”

“糊涂，大学生说出这种话来，对社会行情一点都不了解，你以为有能力就一定能够上岗吗？现在这个社会，除了有能力还得讲交情，你没看见张家的那孩子，去年还不是靠了人家陈书记，现在，有头有脸的，……”。

“正因为别人都这样，所以我不愿意这样，一个人总要有自己的原则；我未尝不知道这个社会的复杂性，我未尝不知道要交情；但是我是一个大学生，是国家培养出来的，不求以后能够为社会做怎样的贡献，只希望不要再给社会添更多的麻烦了，社会已经够乱了。”说着，雅格的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正是每一个人都抱着同你一样的想法，习惯了错误，大家都以为这样做是理所当然，渐渐的成为一种丑陋的恶习，每一个孩童一生下来就接受这么可鄙的思想，这对于我们未来会有什么希望。”

“说的多伟大呀，说的多稀奇呀，谁不想这样啊，可我们是平民，我们要生活，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着你这么可贵的想法。别人都以为然的东西，你偏偏横生截枝，那你就是与这个世俗相违背了，与世俗相违背的人必将被世俗所遗弃，我们没有这个能力，还是脚踏实地，勉勉强强的找一份工作混一生就完了。”父亲比划着手说。

“你知道这是错的，你也明白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肮脏，但是你还是这样做，你和那些投机取巧、奴颜婢膝的人有什么两样，我鄙视你，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父亲恼了，把烟筒摔在了地上，雅倩也在一旁呜呜咽咽。

“我愿意吗？我不得已呀。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凭自己的真本事做一番事业，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扬眉吐气。养你二十多年了，不给你找份安稳的工作，你以后靠什么生活，难到还要我养你吗，你真愿呆在农村一辈子吗？我多不容易呀，得厚着脸皮去求人家呢，愿不愿帮你还是一回事呢。”一个健壮、憨厚，脊背都担了四十多年重荷的老男人，竟也哭了。四个人的哭号声杂成一片，哀恸之声可震天地。

“爸呢？”雅格声音沙哑的问母亲。

“出去了。”母亲也带同样的语气。

雅格的眼前浮现出了高中时候看过的一篇文章，一个父亲为了孩子读书的事，双膝跪在校长的面前，乞求再给一个机会。

雅倩依然在书房看书，只隐约的听见“此日沾襟念歧路，不知何处是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