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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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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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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张文雄老师

春节前夕,我从深圳回到久别的故乡,到母校去转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发在微信朋友圈里。张文雄老师看到后随即留言:“能挤时间来我家玩一玩吗?”我立即回复他,返回县城后,一定去登门拜访。

1月29日,我早早地起了床,到小吃店吃了早餐,然后拨通了张老师的电话,说我马上去他家里。他告诉我他家的地址和门牌号,还说到小区门口接我。我说,不用接我,我自己去找就是了。这时天空飘着细雨,寒风凛冽,冰冷刺骨。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张老师的住地前进。在出租车上,我的思绪在寒风细雨中飞翔。

我是1997年8月份调到文星中学的。我和张老师同时上一个年级的语文课,我们的办公桌挨在一起,我们相对而坐。在备课改作的间隙,他跟我讲学校的规章制度,讲学校的人际关系。他说,我刚到学校,学校教职工多,关系比较复杂,要处处留心,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尤其是要把教学工作搞好,这样才可能得到老师和学生的认可。我那时还很年轻,教学经验不足,教学方法也欠缺。在我上课的时候,他如果没有课,常常站在窗外听我讲课,等我下课后表扬我讲得好的地方,给予莫大的鼓励,有问题的地方也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他口才很好,声音洪亮,讲话条理清晰,逻辑性强,具有极强的鼓动性。记得我们这个年级组召开学生大会,年级组长请他给学生讲话,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他站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口若悬河,有理有据地激情演讲。那场面鸦雀无声,学生精神振奋,学习积极性空前高涨。这是我第一次走近张老师,却还没有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可惜的是,我们相处没有多久,他就病退了,从此我们天各一方,难得一见,一晃就过去20多年了。

在我神思飞翔的时候,我乘坐的出租车在张老师住地的大门口戛然停下。我跨出车门,远远地看见他拄着拐杖,站在细雨中向我招手。虽然天气寒冷,此时我感到心里暖暖的。我大踏步走过去,他不管我身上有没有携带新冠病毒,伸出他那宽大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我挽着张老师的臂膀,向他的家走去。一路上张老师向我介绍他所住小区的情况。他说,小区虽然不大,但是环境优雅,设施齐全,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我来到张老师家里,张老师放下拐杖,开始忙碌起来。他已经80岁了,动作还那么敏捷,步伐还那么稳健,精神还那么矍铄。我看见他拿起茶杯,准备给我泡茶。我说:“张老师不用麻烦,我不喝茶。因为多年不喝茶,喝了茶晚上就睡不着觉。我现在经常用枸杞、西洋参、山楂等泡起来当茶喝。”他就给我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我面前,又去拿来一个泡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柑橘)给我吃。他的热情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无论什么感激的话都不能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张老师忙完后,我们坐在沙发上开始摆龙门阵(四川方言,聊天)。别看他80岁高龄了,可摆起龙门阵来声音铿锵,条理清晰。我说他是我的老师,他不同意,说我们是同事,是朋友。我说,他的大儿媳妇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他的大儿子又是我的好朋友。这时他勉强同意他是我的老师。他之所以这样坚持,是因为“老师”不仅是一种称呼,而且显示了一种辈分和尊严。其实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亦师亦友,我们畅所欲言,没有任何顾忌。

我和张老师20多年来没有见过一面,没有想到他竟是癌症患者。10多年前他得了肺癌,由于发现得早,做了肺部切除手术,恢复得很好。他说起他战胜癌症的方法,一是乐观,不要把癌症当一回事;二是适当运动,因为生命在于运动。运动的方法就是地书。他最擅长的书法是隶书和宋体美术字。只要天气晴好,他都要到广场上去写字。地书的笔很大,很长,也很有分量,握笔久了很费劲。他在地书的时候,还不忘用地书的内容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弘扬中华文化,教育学龄儿童。他不仅仅是为了锻炼而地书,还潜移默化着围观者,有小学生还要拜他为师呢。他在《当代文艺》文学平台发表的散文《隶书乐》详细描写了他地书的情况,字里行间充满了自信,充满了乐观。

常言道,福不双降,祸不单行。癌症没有把张老师击倒,神经痛又找上门来。他谈起神经痛的厉害,叫人无法忍受,有时半夜三更神经痛,像真扎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眼泪都流出来了。神经痛导致左脚麻木,无法行走。他没有失去信心,坚持理疗,天天针灸。现在症状减轻了很多,左脚还有一点儿麻木,但是拄着拐杖可以在广场地书,在家里丢了拐杖可以干点家务什么的。他跟我说:“疾病就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毋庸讳言,他在病魔面前是强者,显示了强大的精神力量。

不但如此,张老师还有另一面。他平易近人,重情重义,具有很强的亲和力。他的前妻去世多年,现在的家庭是重新组合的。他说,他们老两口关系极好,从没拌过嘴,也没红过脸,他生病期间都是老伴尽心尽力地照顾,老伴随时陪伴左右。他自信地说,他活出了人生的精彩,活出了老年人的尊严。由于他们俩关系处理得极好,两家的子女相处也十分和谐,亲如兄弟姐妹,情同手足。他还说到,他老家有位本家大哥。他的老家在川东铜锣山脚下,那里穷乡僻壤,交通闭塞。大哥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文化知识,也没有见过世面,家庭十分贫困。大哥满90岁的时候,张老师拖着病体亲自回去祝寿。他回去祝寿的消息传到村上,又传到乡上,村上和乡上的干部听说张老师回老家祝寿,都感动不已,纷纷前去祝寿。

我和张老师坐在沙发上烤火,摆龙门阵,师母正在厨房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不知不觉已到中午12点钟,师母摆了满桌子的菜,其中有最具家乡特色的菜,比如炒青菜、香肠和腊肉。我、张老师、师母、师母的儿子,围坐在一起,进行着热情洋溢的午餐。张老师倒酒,我说我多年都没喝酒了。他说,他的酒是他亲戚酿的小灶高粱酒,又经过泡制而成,呈黑褐色。盛情难却,我只有破例。我尝了一口,酒香醇正,口味甘甜,入心入肺,令人飘飘欲仙。一桌的菜,我最喜欢的是炒青菜。别看师母是教师,可炒菜的技艺也是师傅级别的。我常年漂泊在外,家乡的味道难以尝到。师母的炒青菜,让我品尝到了家乡的味道,孤寂的心灵也得到慰藉。

吃了午饭,我告别了敬爱的老师,告别了亲密的同事,告别了真诚的朋友。张老师豁达的生活态度、坚强的抗病精神、美丽的家国情怀,永远激励着我,鞭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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