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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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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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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年味

母亲的年味

◎杨进云

成年后一直在南方生活,春节也回不了家。南方的春节,除了接连不断的爆竹的炸响,就是街巷里家家户户门前满缀红红火火的果实的年桔,或者是一盆盆花叶纷芳的菊花,都热烈而情绪充盈地营造着年的味道。但对我而言,街头色彩缤纷的霓虹灯,餐桌上肥厚香醇的美食佳酿,都丝毫不能冲淡我人在异乡的孤独。

对年的感觉,是一缕又一缕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愁,还有对亲人的思念。每每此时,故乡特有的年的味道,就异常清晰地萦绕心头。在这浓浓的年味中,我的母亲,一位一辈子都生活在关中农村的慈祥的老母亲,总是笑意盈盈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故乡的年味,是一种特殊的味道,纵使日月流转,岁月更叠,这种味道却随着时光的流逝更加醇厚,绵长。

七十年代,家乡的贫穷,让我们一起感同身受。我的家是一孔窑洞,窑洞采光不好,但却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童年。年节到了,母亲却没有钱买一块那怕是最廉价的布回来给我做新衣服,但她又不愿我过年没有新衣服穿,也许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就想到了和我家一路之隔的村办缝纫部,她把缝纫部丢弃的碎布片拣回来,用了一整夜的功夫,居然给我拼了一件新衣服。多少年了,无论我身处何方,每年过年,我的记忆里总会出现这样一幅画面:一孔温暖的窑洞,窑洞的顶上,吊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夜半醒来,看见母亲还在灯下忙碌。她在一堆碎布中翻拣着合适的形状,把一片片比手掌还小的布片,用针线依着布的形状,密密地缝成一大片布,然后再裁剪,最后缝制成一件崭新的衣服。现在,我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时母亲还年青,在灯下神情专注,时不时地把飘落额前,挡住视线的发丝向上撩起的动作。

新衣服夹杂着那个年代并不丰富的色调,因为碎布的形状,衣服就呈现出各种不规则的花纹,而我穿在身上,居然得体漂亮。那年过年,我就穿着母亲给我拼制的新衣服,和小朋友一起放炮,挑灯笼,打雪仗,逛村边的庙会。那时小,有新衣服穿,当然是件很高兴的事情!觉得过年,是件很愉快很开心的事情!

可惜那时我并不甚懂事,否则,那件凝聚了浓浓的母爱的拼花衣服,我一定会珍藏起来,作为这一生最珍贵的藏品。四十多年过去了,这件衣服早已不知所踪,但它的样式,色彩,却清晰地珍藏在了我的记忆里,不是滋味,却甘甜如饴。

因为有母亲的爱,故乡的年,总能过的有滋有味。那时,常盼着过年。

今年过年,我终于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母亲老了,满头银丝,已缝不成连缀着我童年美好记忆的新衣服了,但她对我终于能回家过年这件事,却高兴的很。当我和我的孩子在门前放完了花炮,回到母亲的屋里时,桌上,已摆满了母亲亲手包的饺子,热气腾腾,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也刚刚开幕。坐在桌前,在母亲的目光注视中过年,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感觉里,是浓浓的年的味道和浓浓的爱。那种儿时过年的味道,又浸濡全身。

其实,过年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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