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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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
穹顶之上，繁星在夜的天际里闪
蝉鸣、蛙语、梵音、寺庙里的犬吠
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都被迎面吹来的山野间的风
揉碎在空气中的缝隙，不绝于耳
这一夜的所见，仿佛都是生命在低语
草木、虫鱼、鸟兽、生锈的铁
还有，目之所及的冷峻的峰
都被逃脱黑夜的华山的黎明
笼罩在东峰的边缘，重新唤醒
和所有守望黎明的歌者一样
劲松拨动发梢争抢第一缕明亮
云海舞动衣裙报晓晨光
白色的峰在光影里褪去黯淡
日出升起来的那一刹那，人声鼎沸
万物生长，一支耳熟能详的歌曲响起
山涧、苍柏、青石板的台阶都在唱
还有，茫茫人海和壁立千仞的山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的歌声多么响亮……
知更鸟和黎明
阳光炙热，裸露了一整个盛夏的烈日
好像从未想过，要收起他不可一世的锋芒
把每一寸光都撒在爬华山的人的身上
同时撒在的还有一只蓝羽的知更的鸟
然后，炎阳摒弃落暮
携风奔向下一个崭新的黎明
于是，大家都从那个名叫华阴的地方出发
这是我的，也是知更鸟的
不同时空的同一个出发的起点
缆车外，群山和白云交换着舞蹈
我拜托风传话给山上的每一棵松
那只知更鸟休憩过的所有地方
丛林、乱石、山涧、庙宇
都挂上琥珀一样的松泪
黑夜里锁链交响，恐惧裹挟浮躁
人群中，呐喊、唏嘘如墮烟海
那一刻，我多想逃脱本属于我的时空
跨越黑洞，在漆黑的夜做一盏明亮的灯
然后，照亮琥珀一样的松泪直到天明
终于，我们都站上了东峰的山顶
吹着藏在晨露里的风
我的世界里人头攒动
知更鸟的周围百鸟争鸣
平行的两个时空里
我们被同一股神秘的力量
摁进华山、摁进黎明
摁进空气中游离的每一个分子
眺望着那个名叫日出的东方
红日挣脱云海，热烈升腾
这一刻，我不关心归途只留恋过往
留恋，和一只知更鸟
吹过的华山的风和一起看过的黎明
华山
北纬34度，高程2154.90米
无数个缱绻的梦泽里
日出的邀请，总是无端潜入
身体的每一寸肌理、毛孔
和缠绕着大脑的神经
华山，千仞之壁化作仙掌
狂揽着未曾涉足的万千日暮
黑夜挨过山崖，热烈把疲倦摁进血液
黎明前的每一步攀登都步履铿锵
热忱包裹颤栗，晨露融化汗珠
云梯上的锁链奏响不屈的倔犟
臂力，从没有在那一刻把无助肆意倾诉
华山东峰的晨曦啊，你装进了多少
无知的狂妄和匍匐者的卑微的怯懦
站在华山之巅，万壑群山宛若过往
晓风吹散夜幕拨开晨雾
在红日升起的那一刹那
浩瀚星辰把天空还给朝阳
摇曳斑斓的树影，婆娑婀娜
逃出云海的太阳呵，扶起了黑夜里的峰峦
擦亮锋芒，开始一天中新的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