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何处

傍晚，下雨了，已经是整天的第三场。风裹着雨，冷冰冰的，有如秋色，该是喝酒的好时刻。

换作若干年前，但凡找个理由，几个朋友便能凑到一起。从容一些的时候，会选择外面的馆子，一般冬天是涮肉，夏季就一定是撸串了。若是临时起意，通常就在家中，搞一点花生米、拍黄瓜什么的，或在冰箱里翻出些存货，直接上二锅头，用茶杯量着喝，一次“一拇”“两拇”的，也就是以大拇指的宽度为尺度，每次必须喝下一个定量。喝得风平浪静时，往往会在后半场加入麻将，两圈下来，也该是凌晨两三点；喝得波涛汹涌时，定要走向街头，或在大街上，互相掺扶着，歪歪斜斜地溜几圈；或找个歌厅，扯开嗓门唱会儿，甩开膀子跳会儿。当时，常常会想，“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趁着年轻，把酒豪饮，一副醉眼，端详着满天的星星，竟找不着北，是该欣慰呢，还是该悲戚呢？好在年轻，有的是大把大把的岁月，丢失的，兴许转身就能补回来。

今夜呢，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好友，都因工作关系，天各一方，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再也不是招呼一声便凑到一起的节奏。静静想来，多少年了，哥几个好像就没有聚齐过。当初还伤叹“晓风残月”呢，如今可全都是“杨柳岸”了，只想着把过去美好的东西，多挽留一阵子。

风弱了，雨还下。从柜里拿出好几年都动也没动的老酒，自己斟满，喝。喝着喝着，隐隐约约，哥几个像是真的凑了过来，还是那样互嘲着，还是那样笑骂着，“一拇”“一拇”地喝，一直到醉。

看来自个儿是真醉了，只是再也不会冲到大街上去，但今宵酒醒何处呢，也许依旧是“杨柳岸，晓风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