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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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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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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搬家

树民

立秋之后,天气变得凉爽起来了,老爸在屋里呆不住了,吃完早饭就要下楼,推着轮椅四处溜达。我像影子似地跟着。老爸在屋山头驻扎下来,我也找个地方坐下看手机。手机是袖珍图书馆,携带方便。

屋山头是福小巷的一个“分巷”。这里的路牌很有意思,群艺巷是一条直巷,一头连着大庆西路,一头连着福小巷。福小巷便复杂起来了,竟然是两条巷子,都指向大庆西路,向北方向呢,又和新化巷相接。送外卖的到这里就晕菜了,一手开着电瓶车一手拿着手机常常要在这三个巷子里转悠半天。

福小巷一家在拆空调。我过去看看,原来是要搬家了。主人是一位七十左右的奶奶,是个“熟人”了,可是,我并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在掼蛋场子经常见到她。她不上桌,只做看客。有一次我终于拾遗补缺,坐到台面上了,她在边上相眼,偶尔指点我一下,深以为然,感觉技术和我不相上下。偏矮的个头,利利索索的打扮,竟然有几分董文华的模样儿。

师傅在拆空调,董文华自言自语道:拆一个空调,八十块钱,本来是要一百块钱的。回灌云安装还要再花一百块钱。都是为了孙子上学啊。

原来,她是灌云人,在这里租房,陪读。如今,孙子小学毕业了,没有考上心仪的中学,干脆打道回府了。上的是幸福路小学,两分钟就走到学校了。这六年,眼看着孙子从一个小不点出落成一个五大三粗的半大小子了,奶奶虽然辛苦,也有遗憾,到底还是高兴的,没有那种离开“大城市”的不忍,打回原籍的落魄。

她在十几年前死了丈夫,一直没有再嫁。儿子大约还是孝顺的,估计也能干,没有见过。陪着孙子读书的,除了她这个奶奶,还有孩子的母亲(好像也不是常驻)。好像还有一个小女孩(学龄前)也跟随他们一起住。这样的一个三代同堂,有点支离破碎之感了,也许人家还是其乐融融的也未可知。

大姐(这样显得亲切,也方便)没有工作,偶尔捡点儿垃圾,纸盒和塑料瓶子之类的东西,我在凌晨或者夜晚的路边会遇到她。我远远地绕开,从来没有打过照面。平时路过她的家门口,她会和我打个招呼。她在门口洗衣服或者摘菜。脚边有一只宠物犬,有时候是牵着绳子,有时候是关在笼子里。别的太太喜欢牵着小狗走四处溜达,她从来不和狗同行,大约她的小狗实在是拿不出手罢。我端详过那只小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其貌不扬,并且,有点儿脏。

掼蛋的时候,一位阔太太总是抱着宝宝(小狗)打牌,小狗趴在太太的腿上,养尊处优的样子,偶尔,可能觉得烦闷了,大叫一声,差点把我的扑克都吓掉了。聊起狗来,太太说,刚刚给宝宝洗了个澡,花了五十块钱。每月的狗娘,也是这个数。真不知道养这么个败家子干什么。有一天,大姐问太太家里有没有给狗剪毛的推子或者剪子,太太说,你费那个事情干嘛,弄不好把宝宝弄伤了,何不抱到宠物店里去让专业人士处理?

防疫期间,巷口封堵,向南三十米,向北二百米,大姐颇为犯难。搬家的车子进不来,又不想绕道。最后还是走近路,用一辆小车,把打包的东西一车一车向围挡前运送,好在没有家具,都是一些衣物和锅碗瓢盆。大姐和她的儿媳、孙子一起忙碌起来。孙女在边上逗着小狗。

忙得差不多了,大姐拿着一个废弃了的动物玩具走过来,边走边说,这个没人玩了,扔掉算了,就丢在我身后一个三轮车上(也是一个偶尔拾荒者的车子),然后,对我说:兄弟,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啊?

原来,她有一个电视天线(锅)在屋顶上,她没法拿下来。没有梯子。大姐向一位房东太太要了钥匙,让我上楼看看有没有天窗之类的出口。大姐租房是一楼,二楼是别人家租的(暂时空置)。我顺着狭窄而陡峭的楼梯上楼,开门。真是曲径通幽处啊,二楼竟然有多间房子,还有阁楼。可是,没有通屋顶的出口,我找了三遍,还是没有。

大姐的孙子跃跃欲试,要上楼。大姐劝阻,不成。小学生也上来了。这个小学生和我一样东张西望,一无所获。我说,看来只能找长梯子上楼顶了。大姐说,算了罢,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我把楼上的门锁好,下楼,房东也过来收钥匙(住在十米开外)。大姐很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谢谢你。我说,没事,没事,也没帮你把锅拿下来。

下午,父亲又在屋山头看人来人往。我经过大姐的出租房,防盗门落了锁。门口的宠物笼子不见了,那条脏兮兮的宠物跟着它的主人回家乡了。福小巷少了一个租户,和树上少了一片树叶一样,天不知道,树知道。

2021年8月20日09:32:21,群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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