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近了。我在门口站着,想着,看着来去匆匆的行人,“生活为他们编造热恋的歌,谁也无法从人间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就算鹰善于空中飞翔,即便飞得再高森林永远是它栖息的家园。
诗人说:“近黄昏了,我正在欣赏天边的彩虹”。
所有的笑,让我欣赏的是:“温厚而和蔼的微笑”;厌恶的是: “有人眼中隐藏着一种狡黠阴暗的光”。
人的愿望很多,一生中,不能找到所想找到的一切;不能学到所想掌握的一切。
聪明的人说:“人生不过是荷叶上的一滴露水”。
从早晨到傍晚,眼睛与眼睛接触总会遇到许多奇形异状的东西——有的如露珠般的透亮,有的含着淡淡的忧郁,有的似姑娘默默含着羞涩,也有失去了光泽的眼球。
“ 我的房子建筑在大路旁边”。
他们自由地来,去,奔跑,漫步着。
狭而弯曲的路,经过许多的水稻、油菜、山坡与湖堤,这条路更经过村庙和许多乡村繁华的集镇。
看着他们来来往往,我的时间跟着他们走了。
我没有搬家,如此我耳濡目染了世间美好和沧桑。
我的村名是杨老君,门前湖的名字是鄱阳湖。这里的春天一年一年地回来,月亮在湖上一回一回地明圆,野花开在绿叶间,一岁一岁地青青黄黄。即便告别,也是为了要重来。
有了爱,诗人说,将这勇敢、甜蜜、欢乐和沉思写进他的诗行里。
诗人吟唱的恋歌,是回首童年和青春时代诗和远方的心灵悸动。
夜间,院墙下蟋蟀蛐蛐地鸣着。
谁在敲门,这么晚叫我?
听着陌生脚步的声调,一定是个赶夜路的人。
漂泊的人,你旅途劳顿,要是你口渴,请来,我就住在湖边。
湖水将温暖你疲劳的双足,洗干净你身上的汗味,滔滔地讲述它与云朵和树林的故事。
湖水清澈,妇人们拎着衣服从河边走来,早晨渐渐地过去了。
这潺潺流水,用她有力的臂膀拥抱过无数家庭。那些家庭里有摇篮,有灶台,母亲勤劳的双手和温柔的心,成长了一代一代年轻的生命。许多荣耀和歌声,都来自于这远古的山,这静美的水。
我不再要求什么了,得到什么,失去了什么,已经足够。静静地站着,让湿草缓懒的气味在我两肩萦绕。
灵魂伴侣早就跑出去了,想触摸朦胧的远方的诗。
我没有生长羽翼,不能够飞翔,直到黄昏仍然被圈地在这个僻壤。
远处的笛声是那么悠扬,我只是笼中的一只驯鸟。虽然我常常渴望森林里的热闹,也想着见世面,长见识。
林子里的鸟说:“世界很复杂。笼子里没有勾心斗角”。
驯鸟说:“唉,我不知道天空多大多高”。
于是,它们成了好朋友。林子里的鸟教笼子里的鸟唱歌;笼子里的鸟教林子里的鸟说话。
它们爱得热烈,却始终被紧闭的笼子隔成了两个世界。
在这将暮未暮的时刻,屋里没有亮灯。
我正在茫然的准备晚饭。
忽然,一年轻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在夕阳的光照中来到我面前,抬眼望着我的眼,我一本正经改换了那无病呻吟的诗歌曲调。
我对年轻人说:“你怎么穿了我那件 《大地牌》 风衣” 呢 ?
年轻人笑而不语。
春草之蓬勃,夏花之绚烂,秋叶之静美,旧时的歌声随着春的呼吸在我心里长出爱的绿叶来。春的手携着生机与美丽来到我们生命里。
早晨,天空跟了林子里的鸟鸣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