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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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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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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 去 来 兮

 人的生活状态,不时会发生变化。打小起,我就在一个不断变幻的环境下游荡。读小学,曾被扯出校门,回队里放牛;中学过程中,被送到柘林学木工;这是未成年时期的颠簸。后来考入师范并参加工作,做老师,当干部,刚刚混个副科,中年丧妻,当爹做妈,只好重返学校。

 这是一次无可奈何的“归去来兮”。

 第二次是从校长的岗位上退居二线,直到现在退休了。这回的 “归去来”,感触颇多。

 可以说,回归本位,自然法则。凭心说,大凡重要的工作岗位,担任领导职务,内心并没有表面所见的那么风光。左支右绌,迎上抚下,并不轻松。何况 “猪娘到老,终有一刀”,迟早都是要退下来的。退下来有退下来的好处,自由清闲。

 我常想,人都是赤条条的来到人间,原本没有任何负担。自己出身贫寒,有了一份工作,端着一个铁饭碗,这已经是老天注情了,夫复何求?所以,面对升降荣辱,心态相对平静。

 尽管如此,在退下来以后,还是让人有些不适应。在位时,麦克风里大声寡气“讲话”,作“指示”,甚至骂人,没有人当面理论与顶撞。路上,遇见的无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一个个亲热的笑容,让人觉得春光灿烂,处处温暖。即便到了村里,议事、做喜会也有上座等着。腰边的手机,走到哪,响到哪,听得心烦。

 可是,当不在其位的时候,世界虽然很大,但却是空荡荡的。熟人绕道走,笑脸拉下了,手机不响了。不时的,习惯性的摸摸腰间,以为手机丢了,或者没有带在身边。结果,“硬硬的还在”。这当儿,有一种“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淡淡的忧伤,油然而生。

 有些退下来的人,也自然会遇到类似的窘况。于是,大骂先前的同事、部下:“不晓得好歹”,“狗眼睛”,“白眼狼”。

 一些退下来的人,找不到存在感,变得愤世嫉俗,或郁郁寡欢,或忧心忡忡;有的人,则与世无争,遁隐终老;而有些人,把心态调整得平常,回归故里,闲观花开花落,漫看云卷云舒。无事静坐,烦时读书,有“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之眷恋。

 对此,一位智者曾一针见血又不无戏谑地说过:“人家对你点头哈腰,是冲你头上的‘帽子’来的;现在,你帽子没有了,人家不再对你点头哈腰;其实,人家没有变”。是的,鉴定别人对你是否真的尊重,那就等自己成为一介平民百姓的时候。不要将过去兴时走运时段的热闹假象,当成了自己真实的身价。

 这样想着,心情依然不能平静,唯一的出路,去找心理医生。

 如今,将自己这段心路历程,冠之以“归去来”,看上去有扯大旗作虎皮的嫌疑。因为有意无意地把陶渊明当作了参照物。这多少有些让人嘲笑。晋代陶渊明当了彭泽县令,干得不如意,挂印出走。扬长而去,写下了《归去来兮辞》。他的那份洒脱,古往今来,少有可比者也。

 我们与陶渊明当然不可同日而语。首先是,他当的官比我大,虽然古代的七品县令是个“芝麻”小官,而我充其量算个“小吏”。其次,他这一走,什么待遇也没有,而我却舍不得丢下饭碗。再者,陶渊明的文化修养与精神追求,我辈是望尘莫及的。当然,还有许多不可比之处。然而,有一点是相同的——彼此都回到了生命的原点,仍然做着先前的平头百姓。

 人在岁月中行走,当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时,会有对生命意义的感悟。现今,我的人生感慨,接通了《归去来兮辞》中的最后两句 “聊乘化以为尽,乐夫天命复奚疑”。所以,我不太喜欢李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观念。时常提醒自己:人生得意须收敛。那种“野鸡钻头不顾屎股” 的作派,会被人讥笑。

 经历一番风雨后,把心“静”下来,从嘈杂世俗中解脱出来,就会发觉水阔天高,风光霁月,怡然自得。把日子过得常态化,把心态调整得平静些,座下人渐少了,牢骚没有了,烦恼就少了。人必须适应环境,才可以生活愉快。习惯了平凡的生活,人与环境,浑然一体了,才可以活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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