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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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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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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清香茶

 

 前些天,在县城街头游荡的时候,迎面碰见四十年前的女同学静。当年,她可是学校数一数二漂亮的女生。多年不见,风韵犹在。礼仪之后,我邀她茶馆坐坐。同学之间,丝毫没有扭扭捏捏的模样,况且已过“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

 落坐后,我们聊起了认识的同学和朋友,把彼此渴望了解对方毕业之后的生活状态放在了一旁。

 静问我:“还记得麻纺厂的小燕么”?

“记得”。在错综交叉的记忆中,有些人和事脱颖而出,站立面前,即使发生在远年。

 静说,小燕现今的生活状况很糟糕,委实可怜。第一任丈夫因赌博债台高筑,在外面乱搞两性关系而离了婚。第二次婚姻失败的原因是,男方贩毒吸毒,判了刑。再后来,跟了一位搞房地产的老板厮混了几年。徐娘半老,被人甩了。如今,在城西一家小餐馆洗碗洗菜,生活苦累。

 静,一五一十地讲述着小燕的婚姻经历,我心情沉重地听到一个似乎并不认识的人的故事,怎么也无法联系上那个羞涩、漂亮又大方的小燕身上去。故事里的小燕,与我记忆中的小燕,几乎南辕北辙。人的命运之轮,虽然难以掌控,但不应当是那样不可思议吧?小燕又是怎样经营婚姻家庭的呢?厄运为什么总缠着她不放呢?一个柔弱女子,历经接二连三的不幸婚姻,挺过来,不容易;白了双鬓,一路辛酸。此时,想起了一句诗,“我虽然满怀忧伤,他人痛苦更甚”。那些高耸入云、林立的城市与乡村楼房,瞭望塔,烟囱,竟然没有给她留下栖息的地方。

 此时,我内心为小燕祈祷:风雨途中,怀着深沉信念,将痛苦变成欢乐。

 与静聊天,心里流淌着苦涩的泪水。

 这世上,幸运的人,不幸的人;住别墅的人,住茅屋的人;开车的人,坐车的人;推车的人,行走的人;……笑声与哭声,把脆弱的心,揉碎。

 值青春正炽的年华,我在一所中学做见习老师,学校与麻纱厂相邻。那个地方,群山怀抱着很多厂,很多工人,男人女人,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县级工业区,很热闹。

 那年,经刘老师介绍,认识了小燕。小燕是刘老师曾经的学生。

 一天傍晚,刘老师领我去小燕女工集体宿舍玩(之前,他说给我介绍女朋友)。小燕很热情地接待我俩。我接过她端给我的一杯泛着绿叶、闻着一股清香的茶。接着,斯文地品了一小口。哇,清香中藏着甜味。

 有生以来,第一回品尝到绿茶水中放白糖的滋味。

 情窦初开的年华,体会到早春美的感觉,似云如雾,裹着薄纱,充满幻想。

 我把周围的人,周边的事,说过什么,做过的事,尽数忘却。

 这是什么感情,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惊喜?!

 从那杯茶开始,迎面吹来的是微风,是和风,是暖风,那么柔情。山区的树木高耸着欢乐、微笑和美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从未有过的激动。那些日子,天是蓝的,空气是温馨的,树的枝叶在微风中,不是颤动,而是甜蜜的招手。

 课余饭后,嘴里哼唱着黄梅戏《天仙配》中“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歌词,常挂嘴边;甜蜜的歌声,萦绕双肩。

 仿佛自己很快就会变成树上那对快乐的小鸟,比翼双飞,自由翱翔。

 可是,美好的憧憬,随残酷的现实化为泡影。一年后,树上的鸟,各自寻找自己的林子去了。

 我们在没有思想准备、和不具备谈婚论嫁条件下成为了男女朋友。

 我们那一届的师范学生,先见习,后读书。原因是,刚刚恢复高考,各地的办学条件跟不上时代步伐。学校在搞校建,校址是县里的一家废墟五金厂。车间变成学生寝室,办公室改为教室。

 就这样,我回城里读书,中断了联系,她与别人结了婚。

 我与小燕,彼此都在害羞的年龄认识,虽然心生好感,并没有谈婚论嫁。尽管如此,她那双青春羞涩的眼睛、那杯清香茶中的甜,给我留下了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时光流逝,几乎消失的、淡忘的记忆,经老同学提起,那迷人的眼睛、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小燕,仿佛就在我的面前。

 对于她命运多舛,我无法评说。人的一生,如花一样。有的花,盛开的时候,遇上了阳光雨露,灿烂开放;有的花,正在绽放的时候,遭遇了狂风暴雨的摧残。然而,小燕留在我记忆中的仍是那朵含苞待放的蓓蕾。

 一只鸟,从我面飞过,在苍穹下飞翔盘旋,时而摇摇晃晃扑打翅膀,变换一个又一个姿势,越飞越远,不见其往高处攀升。一路昂扬奋起,最后筋疲力尽,悲伤、苦痛似针尖铭刻各自的命运,刻下的是额头条条沧桑皱纹。我的心,也令人惊讶地随记忆逐渐遥远,逐渐消失。希望春天早早到来,迎春的快乐小鸟,飞过山头,飞过城市,飞过田野,飞过苦难,越飞越精彩;各种颜色的花朵,绽放在明媚的阳光下、肥壮的茎杆上,尽展如初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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