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三人相约去皇寺涧,从工业园区往前走,山脚下有一条沙石路通往佛古禅林寺。寺院内,住着一位交情很深的朋友。
那山,叫芙蓉山。不高,不险,没有奇石,也没有峭壁悬崖。早上有雾,雾在丛林间缓缓游动,忽浓忽淡,给安静的山涧增添了几许神秘。忽然间,隐约可见寺院的方位。何明川不时地用手机拍照,他原在电视台工作,精于摄影技术。
我生活在农村,住在湖边上,见得最多的是土地庙。我们这里,几乎每个自然村都有土地庙。村里人,碰上烦心事,运气不顺的时候,就去庙里烧香跪拜“有求必应”的土地公土地婆,乞求安抚与祈祷吉祥。寺院,多般在深山老林。村背后的丁仙垴、太阳垴都有寺。寺院,一般有住持,佛教文化传播园地。
佛教传入中国,已经两千多年。一部《西游记》诠释了取经路上的艰辛与凶险,证明宗教的魅力无边。历史上,有人近儒,有人近道,也有生活在禅意佛境之中的文人墨客。有些人,为了摆脱心中的痛苦,走进林深山路去倾听《莲心不染》、《大悲咒》。咸济就是这样的文人。前些年,他住进了《水月寺》,后因该寺重建搬了出来,今年,又住进了芙蓉山佛古禅林寺。
因为是好朋友,他将自己的行踪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少数的几个人。我悟性不高,即便匍匐在山路,也只是为了许久不见好友而走进寺院。当我真的走进了山门寺院,扑面而来的庄严肃静中,融化着一种宁静与祥和。所有的烦恼与噪杂,在融融袅袅的香火中消逝了。这情景,足以使我们老怀堪慰。
中华传统文化儒道,与生俱来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这两种文化:一言志;一逍遥。我更喜欢直觉天籁的道。然而,佛教的境界更为难得,看似拈花一笑,却是妙悟真如。
步入咸济茶厅,墙上挂着《一念清净》,令人眼前一亮,柔中带刚的棣书,越看越想看,激动的心,渐渐平静。陈荣庭书给咸济的墨宝,给寺院增添了宁静和审美等级。荣庭先生非等闲之辈,中国书法协会会员,一手草书,龙飞凤舞,魅力四射。
咸济是散文作家,他的文章影响很大,他又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读罢墙上的“一念清净”,脑海里出现《佛典》中的完整句子:“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土一如来,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佛说,解脱尘俗妄想杂念,需放下一切俗物,将心回收内视。
荣庭先生曾经官职副处,退下来后,将官气退得干干净净,这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位“难得糊涂”的智慧人。
不像有些人,虽然人退官场而贪心不死,离开了官位就失魂落魄,霜打的花草一样。
荣庭先生,离开政治舞台后,不谈过去,只聊诗茶。
当咸济卧室里传来《莲心不染》的禅音时,仿佛权力与财富,荣辱与功利就变成了人生的浮云,随风飘散了。佛教人看破一切,这些都是酿造人生自身痛苦的根源。我听过《大悲咒》,我相信,谁听了那经诵梵呗都会进入纯情和空灵,遇见古寺庙宇谁都会恭恭敬敬地膜拜焚香。虽然不能一下子进入“无我”的境界,但却可以感觉到清爽甚至开启体验的悟性。这种感觉他们一定有体会,从他们的神色中我似乎读到一些。
在这如听神泉涤尘、天风驱雾的梵音中,摆脱尘俗中思维左支右绌的迷魂阵,岂不快哉?!世上众生皆有佛性,佛教众生用清晰的思路勘破世间万象。
当然,山路上络绎不绝的脚步,很多人只是好奇、追求安心、自在而亲近佛门,这种写意式的禅风由来已久。尽管是写意,但凡亲近过佛门的香客的言行举止,他们的德行善举,或多或少有些提升。我对佛教的认识,从小就跟随大人烧香拜菩萨,通过一些朋友集体活动匍匐过许多山路,见过和尚、法师,焚香跪拜佛像,从而作为解读其直接的范本。我崇尚修行者高尚的品德和宁静的生活,遵守不盗、不淫、不妄、不恶……等等戒律和扬善救难普度众生的宽大胸怀。
从寺院回来的路上,忽然发现山路延伸很远很远,夕阳正挂在山那边的树梢头。看着脚下的路,我在想,美丽的晚霞预示着一天就这样落幕。
从安静的寺院出来,远远望去,街道路灯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