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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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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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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 巧 成 拙

琴说给闺蜜岚介绍一名单身男子,互相了解了解,谈谈朋友,岚应允并加了微信。

 次日,男子给岚打来电话,将自己推荐了一番,试图交个朋友。因为独居的日子太久,走进第二次婚姻,岚还没有做好准备。既未爽快答应,也没有完全拒绝。岚接了男子两次电话,都是彼此介绍自己的情况,也没有约定谋面的日期,岚打算温水泡茶——慢慢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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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打心眼里感谢闺蜜琴,这么多年来还在为自己的婚事操心。于是,去找闺蜜说明内心想法,顺带几份感激之情。

 几年前,经人介绍,岚认识了一名乡干部叫穆易。一直以来,岚没有公开与穆的恋爱关系,仅仅只有两三个闺蜜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交往。降不降,战不战的,也没有个说法,却又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往来。

 这事琴知道。在琴看来,岚与穆交往这么多年未见进展,肯定不会有结果。于是就当耳旁风,懒得理会了。

 琴现在给岚介绍的男人,在城里工作,有房有车,与岚的年龄相仿,里里外外都般配,用古人的话来说,“天造地设”、“鸾凤和鸣” 的一对。岚似乎热情不是很高。

“上哪去找哇?这么好的条件。岚咋就不动心呢”?琴想不明白,心里有些着急。“不行,我还得想办法撮合撮合他们”。琴苦思良策。

 于是,召集闺蜜梅,好友翠,共商妙招。

 琴、梅、翠三人都晓得岚与穆多年以前就在交往,至今还没有个动静啊。三人心照不宣,都意识到这俩没戏。管他呢,先把眼下这事办妥了就行。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致同意“先斩后奏”的方案,约时间地点五人一起晚宴上见面聊。她们打算先不告诉岚,如果这俩见面后彼此都动心了呢,这事就成了。这三人自己倒先乐起来了。

 这天,岚接到好友翠的电话,问她接到梅的电话没?她说没有。翠说一定会有的。岚没有在意。她们之间相聚饭局,常有的事。

 其间,岚随口问过翠因啥事聚餐?翠欲言又止。岚并没有追根问底,岚懂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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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走进包厢,见到琴、梅、翠三人与对面一位中年男子谈笑风生,岚不认得是谁,礼节性的点头微笑坐下,与往常一样大大方方。

 琴站起身来介绍男子给岚:“这位,就是前两天介绍给你、你们刚刚加微信好友的华先生”。

 岚脑子里嗡了一下,傻子一样站了起来,本能地握了男子伸过来的手。“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事先打声招呼”?岚心里一阵格登,陡然有懵的感觉,继而心生不快,甚至有些怒了,有被蒙的愤懑。

 这些变化在岚的心中快速凝成一团糟。

 岚强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愤然离席。毕竟是公众场合,又是见过世面的在职女性,加上闺蜜们煞费苦心原是一番好意。她只是收敛了往日的潇洒样子,礼节性的喝酒敬酒。而闺蜜们满面春风地频频应用洞房花烛夜的美妙辞语,祝他俩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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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席后,岚犹如哑巴吃了黄连。赶鸭子上架,像吃了一记闷棍那样的疼痛。发泄愤怒吧,人家是好心;不发泄出来吧,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古时候的“逼婚”、“拉郎配”、“包办婚姻”的手段,一股脑地被用在了自己身上,有不被尊重的屈辱。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却又无处诉说。平时的烦心事,岚总是找穆倾诉,每回都得到理性的分析和足够的安慰。这一次,无论如何不可以告诉穆。

 从情义上说,闺蜜的关心、好意,岚应当心存感激。但她们忘记了好事从缓,不可以击鼓催花。本来可以先探探岚的口风,听听她的意见,众人再打打上边鼓,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何况,岚愿意接受对方的微信,就说明她并非一点也不动心。只是岚心里对穆多多少少有点感觉,毕竟交往了五六个年头,没有爱情也有友情,不是说放下就风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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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弄巧成拙。 这个美丽的故事,自始至终,忽视了一个关键词 :尊重。

 尊重,词典里说,古语:视对方地位比自己高而必须重视的心态和言行。现在,视对方地位与自己平等的心态与言行。尊重,应当是人与人之间平等相待的基本要素吧,为什么在几十年的闺蜜好友之间荡然无存呢?

 岚在酒席上的“懵”“怒”,来自于事先不知情,不被尊重而不快。怎么说也应该让自己有个思想准备。这种“霸王硬上弓”的做法让岚很反感。

 大家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老世故了。还玩那个“生米煮成熟饭” 的把戏,大幼稚了。

 中老年人再婚,很难再有一见钟情这一说,不把婚姻当作生意来谈已经算高尚的了,彼此的相貌再也无法使对方怦然心动了。尤其像搞特务工作似的、捆绑的手段更不可行。这样做,违背了岚的初衷,反而误了大事。

 岚是一个有主见、有思想的女人。她有自己的打算,在儿子结婚之前,如遇上有眼缘且各方条件好的人,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不急在一时半会,儿子结婚后,再说也不迟,反正青春年华已经老去。

 她在接受对方微信的时候,也一定是想交个朋友试试看吧。万一不行,也可以成为朋友,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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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她没有承诺与穆易做男女朋友,没有到达谈婚论嫁这一层,不是她对穆易完全没有感觉,而是觉得还不够完美。她知道穆对自己却是衷情如一。但是,交往过程中,谁也没有超越普通的异性朋友关系。岚心里很矛盾,年龄越来越大了,老来伴不得不考虑。然而,经济条件、人品、相貌都是不容忽视的事情,如果找错人了,真不如一个人清静。

 岚将穆当作一本书来欣赏,一本生活工具书来依赖。穆生活阅历丰富,懂得疼人,勤于思考,善于辞令,……因为这些小小的智慧与小小的才华,才使得岚犹如捏着一块腊肉骨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些,外人很难体会得到。

 还有一个原因,岚当初向穆易有过承诺:在与穆易交往过程中决不会与别的异性谈情说爱。穆易向岚表示过:在彼此没有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前,岚有谈男朋友的自由。不过,岚必须第一时间告诉穆。

 通过几年下来的交往,穆易基本读懂了岚的心思。岚很难走进第二段婚姻,原因不仅是前夫出轨而让她心有余悸,更重要的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她眼光很高,想要的东西多,任何一个男人身上不可能集中体现。比如眼缘、财富、修养、兴趣、爱好、年龄和智慧,这些东西单个在某人身上拥有都算不错的,岂可集中在某个人身上?岚对婚姻的态度并不是很积极的,对独身生活早已习以为常了。事实上,她一直徘徊在“找”与“不找”的十字路口。所以十多年来有过异性接触,却没有下文,至今仍然单身,犹豫才是主要原因。

 一个人若完全依赖理性,是很难走进婚姻的。

 岚与穆,曾多次聊过重组家庭好、还是单身生活好、这个没有结论的话题。岚倾向单身生活多些,说单身虽有孤独寂寞,却省去了重组家庭中的许多许多烦心事。担心再一次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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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就像一面镜子,照到了痛苦的过去就有被蛇咬的恐惧。

 这次与华相识,岚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穆的原因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况且琴像催债鬼似的逼得太紧。尽管如此,岚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当穆易得知岚没有信守诺言、另交男友的时候,穆选择了退出。退出来好,不耽搁各自寻找另一半的机会。有时,放手,给人自由,就是给自己松绑。

 与华交往,岚是有分寸的。先电话微信聊着,不急于求成,先交流交流,了解了解对方的秉性、对婚姻的态度。能不能成为夫妻,那就要看有没有缘分了。

 没想到被闺蜜们这般“拉郎配”的行为,搅得岚的心里很烦恼,岚决定了放弃。当晩就给华发去了“对不起”的信息。华的肚量小,立马将岚的微信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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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一件美事,由于忽视了尊重,弄伤了六个人。岚说仨闺蜜不尊重她;仨闺蜜觉得满腹委屈。另外的穆、华有被抛弃而丢了面子的怏怏不快。尤其是穆,曾将岚当作一座堡垒来攻,努力过这么几年,堡垒却丝毫没有被动摇的痕迹,终于明白自己属于自作多情。自尊心强的人,都难以释怀。

 谁不想凭着自己的眼光和智慧找到幸福?

 这世界,眼睛看到的是春花秋月;而空气中的变幻却是迅雷不及掩耳。人与人之间的那些事,伤痛总比快乐更多。是呵,河流有多长,泥沙就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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