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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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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 婶
哑婶高兴的时候,拽住我
在地上写她的姓名,沈赛春
以此证明自己曾经读过书
我娘说,哑婶九岁时得了一场病
高烧不退,烧成了聋天哑地
哑婶对自己的长相很满意
用手抹着脸颊又伸出拇指。然而
脾气却不太好
愤怒时像头母狮
小时候,我不敢与她目光对视
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很难见她笑容
也会有母性慈爱的惬意时刻
麦浪声声,稻香阵阵
她的生命里,有欢乐,有悲痛
礼尚往来,干净利索不欠人情
耳聪让她缺乏练达世故
人间冷暖她比别人体会更深
单纯洁净,生命之源
为了儿女亲情,铸就她的智慧之心
不懂得心机,与人性本真更贴近
堂 弟
憨神是我堂弟,童年还能站得稳
十三四岁,他自制了一部
木板四轮车,用手挪着车子代步
门前池塘对岸的黄连树
落了叶子和长出叶子
叔叔四十岁,离开了他兄弟仨
聋哑的婶婶一脸无奈
吱吱嘎嘎比划着想说的话
同样风吹雨淋的牛犊子
同样树木小草,同样一个湖
堂弟的思路清晰,
人情练达,有问必答,
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有主见
上上下下安排得井井有条
家人像客人一样待他
他就是这家的一尊活菩萨
堂弟的眼睛如那幢房屋的两扇窗户
他泰然处之,从未悲叹过什么
他从不自卑
议事论事有斤有两
他没有读多少书却干净利索的活着
上天为他残弱的身体开启了
另一扇窗
想起英年早逝的堂弟
我想起深远的乡村
并发现碾盘前的田野
变得益发迢遥
当站在潺潺流淌的河边,才知道
水一流动,一切都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