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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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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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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 徨 ——选自《心路历程》第三章

 从学校出来,回到村里,并没有意识自己学到过什么可以用得着的东西。只知道睡醒了天就亮了,天亮了就得起床。起床了到村里操场上听从队长安排今天做些什么事情。

 每天的劳作就像车轮旋转,锄头、扁担发出单调的、疲惫的歌曲,傻乎乎的随着它转来转去。不知道生活是什么,不知道村庄以外广阔的世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意义。

 生活就是一本包罗万象的词典。所有词汇必须亲自经历才可以体会。在此之前,不知道与此有关的词汇以及它的概念。最糟糕的是,那些传统劳作,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派不上用场。我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状态。他们的诗词歌赋是:春天花香鸟语,秋天果熟稻香。

“为什么我所感受到的却是心灵上的迷惘与惆怅”?

“不是说有三百六十行吗,除了锄头棍,还有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父母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当然,还有兴修水利,植树造林,搞园田化,这些都是每年秋粮入库后的事情。

“想什么呢?脚踏实地,勤劳朴实,什么都不用想。有了积蓄讨个老婆生儿育女,这就是生活”。前辈们这样教导我们。

 当每年的春天来到田野上,萌动的心似乎在渴望着什么。——脑海里浮现过不嫌贫爱富的七仙女,心地善良的杜十娘,爱慕书生的白娘子,哭倒长城的孟姜女的爱情画面。然而,现实生活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淋下。前面的哥哥还没有人提亲,泥巴墙内点着一盏豌豆大的灯光。于是,在昏暗的星光下我独自徘徊。撩人的春风烦恼着我,忧郁在我心中如云雾笼罩。

 

 梅雨季节,雨水在泥土地上发出击鼓般的声响,沟沟凹凹里,积满了浆糊般的黄泥巴。雨,就这样毫无意义的连续下着。屋沟里的各种垃圾——破布片、抹布、菜屑、鸡毛、死鼠,随流水缓慢的游走。流水知道,这一切都是现实。

 左邻右舍在煤油灯下谈论邻里亲戚传诵着孝道贤惠,谁家正月里娶媳妇嫁女,有人赢得了众人口中赞美的伟大荣誉。这些都是家庭和睦幸福的生活。兄弟姐妹七人,大姐在我还不懂事时出嫁了。大哥在造船厂成家。二哥、我、四弟、妹妹、五弟依次就学。贫穷让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父母亲含辛茹苦,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改变贫穷的事实。

 转眼之间,我们一个个青春年华,出了校门,却毫无选择地扛起了锄头。

 拄着锄头棍我望着鄱阳湖,“难道我的生命始终被捆绑在这根锄头棍上旋转么”?——内心生出一种陌生的、令人感觉窒息的恐慌。

 

 春天如期来到田间地头,带着花的芳香的春风吹绿了田野。“男人的志气在四方”。有一种力量在呼唤,悄悄震荡着我的心灵。在这撩人的春天里,在无名的烦躁不安中,我的心期待着甜蜜的召唤,期待着为我吹奏起新婚的笛声,渴望那最宝贵的甘露。

 父亲的父亲,母亲的母亲都是捆绑在锄头棍上旋转了他们的一生,他们是否有过与我此时的心情一样复杂与悲哀?

“我就这样子踏父职,依旧茫然度日么”?

“那羁绊我的绳索,什么时候可以挣断”?

 

 田埂地塍,弯弯扭扭,沟沟坎坎,左弯右拐,酷似一条无尽头的蟒蛇,仿佛在寻找什么。每天都赤脚叮咚在阡陌上行走,挑担,推车,牵牛,扶犁耕地,扛锄头,永远干不完的活。雨天路滑,一不留神就滑溜下田去,爬起来,烙饼似的泥巴在屁股上嬉闹。

 田野上,一年四季都有自己的颜色。四季中,最让人欢心的是春花秋果。如果开阔视野观察它,仿佛看到年龄上的少年和老年的形象与成就。有些农作物,贯穿所有季节;有些农作物,花开了,就结果。人们就这样观赏自己的收获,以节日气氛来庆贺。

 暮色中弥漫着缕缕炊烟和烹饪的菜油香:勤劳的人们,庆贺丰收的喜悦。

 所以,一年十二月,月月有花开;所以,一年十二月,月月有节日。过得初一,不忘十五。剁斤肉,煎个鸡蛋,一屋子笑声。

 

 那年春天,“恢复高考”。这是一个多么亲切、多么激动人心的声音!这声音,不就是我们朝思暮想的愿望吗?!所有热血沸腾的少男少女,拥抱这声音,饱含穷则思变的泪水冲决重重阻碍。放下锄头,来到庭院。我们在日记里写满了理想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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