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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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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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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 扫 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婆给丈夫取了个绰号叫扫帚。不过,村里年龄大一些的人,不叫他庐仂,叫扫帚。

 扫帚,因为扫垃圾,其名下贱;将人比作扫帚,那人,一定龌龊。

 这不,庐仂老婆在喊:“扫帚喂,吃饭哈”。

 庐仂应声:“听到哦”。

 乡下人取绰号,就地取材,既形象,又有内涵。比如,说话不算数又不守信用的人,叫寡嘴;外表有模有样而缺乏内才的人,叫青皮梨子;穿着好看而傻里傻气的人,叫金赤马子桶;说话、做事吊儿郎当的人,叫吊线虫;贪婪无度、流氓成性的人,叫扫帚;等等。

 这人哪,一旦有了绰号,人们会忘了他的乳名。绰号又常常与其人的品行、性格特征有关。对庐仂来说,扫帚这名字,还真名副其实,符合他的行事作派。

 庐仂十多岁失去父亲。母亲守寡,含辛茹苦拉扯大他兄妹四个,家里穷得卵搭凳。庐仂少年时代调皮捣蛋,上树取鸟蛋、下湖捞鱼摸虾,样样在行。成年后,与社会闲杂人员混在一起,村里人轻易不敢招惹他。他借此干些想干又没有条件干的事,附近的漂亮妇女他早已垂涎欲滴,口袋里掏到底也没有几个卵钱,只得死脸赖皮、挨身擦骨赖在别人家里不走,甚至半夜三更撬门进入,强行猥亵良家妇女。当事人惧怕他,因为他们结了帮,惹不起,这样的忍气吞声,反而助长了他龌龊行为。女人经不住色魔蹫,万般无奈,选择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方式,离了婚,远走他乡。就这样,生生的毁了一桩美满的婚姻,拆散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关于他的色情传闻,远不止于此,平常打些野鸡的事情,不胜枚举。

 那年代,民众法律意识淡薄,好人怕坏人,邪恶势力嚣张,拉帮结伙,偷鸡摸狗,黑社会无恶不作,庐仂是个小混混,居然也昂起头来走路。村里的大小事务,有好处的事情,少了他就三天两头吵架,他一插手,肉汤全部卷入囊中,干干净净。他扫帚的名字,由此得来。村里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倌这样说:“庐仂是把扫帚,并且是一把湿扫帚。”

 起初,我没有在意一个“湿”字,后来细嚼起来,觉得入木三分,才知道高手在民间。

 随着打工浪潮掀起,庐仂像泥沙一样渗在其中。参杂在敲诈勒索、打架斗欧的地痞流氓团伙中,捞些好处。如今,他常常炫耀自己曾经的光辉岁月。说自己如何有才能,如何威武,如何有名声。然而,知情人眼里,他只是个跑龙套的小混混。

 只要熟悉庐仂的人,私下里知道他不但骗色,而且骗财。女人被骗后,不敢声张,弄不好一世抬不起头,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聊起庐仂生平事,有人撇撇嘴,有人鼻孔哼哼,有人笑笑而已,也有人说他是靴皮。那些经常你来我往斗酒猜拳的酒友肉友,背后也没有一句中听的话。

 岁月无声,时光如水,庐仂临近古稀之年,日暮西山。剩下的日子里,在酒席茶桌上摆摆脸,自吹一番曾经的辉煌。那些偷鸡摸狗、歪风邪气、欺人骗人之往事,是他自己显摆出来的,不引起为耻,反以此为荣。人一旦蒙了脸皮,叫人无话可说啊!或许他根本不知道世上有“羞耻”这个词汇。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有阅历的人、有故事的人、没白活一回的人。一般来说,人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会懂得一些可为与不可为的规范的。古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悔悟,忏悔过去做得过分的事情。然而,庐仂却不后悔。相反,将那些不堪回首的下流事件拿上桌面摆脸。喜欢显摆的人,往往会添油加醋地违背良心的说些自己辉煌的历史,因为老了不中用了怕被别人瞧不起。

 写这篇文章,想了很久。像这样黏糊糊的东西,不可以做成文章。这些事和这样的人,现实生活中是存在的,但“湿”到让人无法言说的扫帚还是极少数。然而,丑陋的东西不说出来,又如鲠在喉。闲下来了,常思考点什么。大格局的事情没能力分享,小事情又太多了,想了,也理不清头绪。譬如这把“扫帚”,好事没听说有,龌龊之事不绝于耳。世界很大,善恶同存。老祖宗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然,如此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难免某个旮旯流个污泥浊水,就像麦地里有稗子一样。对于少数心术不正、不劳而获、损人利己、臭名昭著的人,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吗?或许“不是不报”, 而是“时辰未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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