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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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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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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文(六篇)

① 欲

 

 生活中的欲望,并非想什么来什么。有些欲望穷其一生之力最后仍然一场空的事情多的是。

 窃以为,有欲望,才有动力。只是欲望没有实现,仍然放不下,在心里打了结,有了过不去的坎,才可怕。

 人在社会秩序中,会扮演很多角色。从儿(女)做起,父(母)亲,爷爷(奶奶),甚至更多。这些只是家庭秩序。社会地位就更广阔的了。从小吏混到大官,从贫穷到富贵,又从大官的位置上退下来,饱尝人走茶凉的滋味。这道坎,不是说过就过得去的了。再说因为一夜暴富而呼风唤雨的人,陡然穷得卵搭凳,以前笑脸相迎、点头哈腰的那些人避开你、远远绕着你走的人,那又是怎样的味道?

 人生路上,没有人不需要跨过自己心里的坎。只是坎的高低、多少不一样而已。

 欲望之门,不论男女,无论年龄,无时无刻都在诱惑着每个人。只有那些拿得起放得下的、消化能力强的、有智慧的人,才可以活得自如,活得轻松,因为他们遇到自己心里的一道道坎,都能够轻轻快快的跨过。

② 蝉鸣

 

 我常常捡起自己经历过的喜怒哀乐,和一路上见过的生老病死,又用生活经验做材料,组成一篇篇文字,说给有生活经验的、有观察能力的闲散人员听。

 他们有没有兴趣看,愿不愿意听,我从来没有计较过。也不管是被称赞还是被人骂骂咧咧。我把自己比作秋蝉,爬上树来,就是为了拼尽全力,在秋风中展露歌喉。不去想所发出去的声音到底传去多远,与多久。我在想,能够得到三两声同情的回音,就足够了。

 因为我不会写自然科学、哲学、心理学、社会学、道德学……乃至不会写任何学术文章。但是,我希望能为孤独寂寞的人唱唱“明天会更美好”的歌,为那心烦意乱的人解苦闷,陪着闲来无聊的人说说话。做到这一步,目的便达到了。

 年来写得很多。树芬帮我发往中国作家协会网络平台上去了,长短篇幅(包括本土小报小刋上发表过的)差不多两百来篇。有几位好友劝我出文集,自愧拿不手,一直在哼哼哈嘿地应付他们。自己岁数大了,将会像秋蝉一样,叫完了秋天就去冬眠。我有闲情来做文字游戏,因为一个人在乡野过着委实单调而且很乏味的生活。自己命运多舛,尤其是两经婚姻周折,情感无处寄托,心灵无处安放,慢慢变淡的俗世观念,必须要为自己找一个既不伤害自己,又不伤害别人的窗口。

 于是,我选择了写作。苦涩的生活经历让胸襟蕴怀着无尽情、无尽意,写出来,救自己求得一丝慰藉。当然更希望获得他人的同情。

③ 学问的尊严


 人在无知时才无情和自负。常有遇见一些人极端自私和莽撞,言行举止皆可目空一切,颇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大,多般因其无知,才无畏。无知者无畏,却也简单明了。大凡过度求知的人,“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就加增忧伤”。这是所罗门曾告诫世人的话。

 人有永无止境的好奇与欲望,眼睛看,看不够;耳朵听,听不满。人心能接受万物而不餍足。然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人的生命无常,传统观念又无处不在的束缚,对接受知识必须谨慎。因为任何一门学问都有自己的局限性,所以越学习越感到自己知识贫乏而不是渊博。

 自觉维护学问的尊严。不要掌握了一些知识就以此自傲和卖弄,也不要抱怨,更不能目空一切。知识赋予我们的舒适,而不是用来发牢骚与怨天尤人的。切忌滥用知识,贪得无厌地利用知识来满足自己在人前炫耀。维护了学问的尊严,那就会让人感觉到你身上的温度。

④ 远方

 

 追求理想,快乐在过程。心灵上,需要满足的往往不是物质的东西,而是感觉上、思想上的那份美好。我,钓鱼是这样,写作也是这样。

 先说钓鱼。钓鱼很容易上瘾,像打麻将一样。打牌不好,劳命伤财。钓鱼好,眼睛盯着浮漂沉浮,思绪可以天马行空,那种安静的感觉,的确快乐似神仙。

 再说写作。有人问我写作一年能赚多少钱,我无言以对;而说写文章是一种高雅的爱好,我心里伸出大拇指夸赞他。

 我是凡人,但我不是俗不可耐的那种。

 我喜欢写作过程,从来不思考达到什么级别,有什么知名度,有几多粉丝?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生活上,我有退休金养老,儿女们自食其力不用担心。上了年纪,虚荣对我来说更无所谓了。我的文章,有三两个人读读我就满足了。千万不要跟我讨论“不能那样写,而应该是这样”。我不理会你的美言。就像一个喜欢让酒给灌醉的人,你劝他别再喝,他会醉得更快更惨。

 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在心灵,跑得最快的是思绪。精神上的满足是快乐,幸福感来自于心灵的自由自在。喜爱文字,对于一个孤独寂寞的老人来说,是一种无穷无尽的创造快乐的工具,除非你不喜欢与它交朋友。况且,如今的书籍泛滥成灾。在这一点上,我经常劝诫自己“记住,你是一个凡人”。

⑤ 退

 

 退。意味着不再是主题。世界很大,瞬息万变。刚才还是乌云密布,瞬间晴空万里。昨天还在主席台上讲廉洁奉公,今天就被宣布双规。自然的,人为的,变化的,想不到的事情让人目不暇接。只有湖水,每年的涨落,有其规律。

 春夏,湖水寻着旧足迹漫游它的领地。秋冬,它们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把空地让给候鸟栖息。

 人的一生,像极了湖水。前半生,热情奔放,气焰嚣张,不可一世,主宰脚下的路。可是到了下半辈子,却是能说不能行。望着夕阳西下,心下悄悄黯然神伤。

 人活自然。青春消失,毋宁伤心。

 有些人,可就是不愿意接受退的事实。退下来后,到原单位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那把椅子上坐着别的人,心里有点感伤。曾经的属下,不冷不热地打声招呼,也会心头一凉——人走茶凉的感慨油然而生。

 没有人理我。这是退出政治舞台者之声音。

 为什么要理你?很少有人这样问过自己。

 就像湖水退去以后并没有人怀念湖水一样,那么简单,那么自然。

⑥ 湖岸

 湖水,一寸一寸地落下了小河。转眼之间,湖边的泥土,潮湿中泛着腐臭腥味。门前的湖,几近干涸。

 秋天的风,把一湖热情奔放的水带走。留下我瘦长的腿影滑稽地垂直起落,似乎缺少前进的动力,好像把我每天醒来的希望就地撕得粉碎。热气腾腾的夏天,我携带鱼竿,愿者上钩,多么惬意啊!而季节和快乐越过我而逝去,把我留在带鱼腥味的岸边。

 这个秋天,雾也浑浊,风也萧瑟,只有那座圩堤,它的影子像一条熟睡的巨蟒。田野在柔弱的夕阳下,笼罩着一片寂静。岸上尚未湮没的草地,布满牛蹄痕的杂乱的一小块荒地,到处都是钓鱼人丢下的塑料袋、方便面盒子、八宝粥罐子、矿泉水瓶子,只是没有贴满的色情画和广告牌子。没有争辩、野心、攀比、贪婪和是非曲直的争论。这里是安静的。

 平淡无奇,原本是心灵上的安宁。可我一瞬间感觉怅然若失。人不可无所事事,如若能够用一天的艰苦劳动以得到衣食和一席就寝之地,这样,就会被落日时分村庄上空的炊烟的魅力所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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