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杨廷松的头像

杨廷松

网站用户

散文
202111/18
分享

河 上 绿 洲 (外三篇)

浩荡的湖水,被秋风带走。眨眼之间,泥泞不堪的河岸变成了绿洲。

侧耳屏息,聆听季节交替的声音。

日暮时分,候鸟唱着积蓄已久的歌曲,把我的思绪引向那深邃的苍穹的星云和秋后寒冷的寂静。

湖水退去,绿草上普洒的夕晖融合远处村庄上空的夕烟的欢乐,候鸟的欢乐,耕牛的欢乐。

我的爱情,像寿命很短的飞蛾,如流水逝去,长出荒草和不知名的树木连成一片。

在忧郁的情感世界逡巡的心灵,似天空中那一朵无依无靠的浮云。

初冬的夕阳,在摇曳的嫩草叶上,在远山,在流水细浪上,洒下淡淡的夕晖。

擦身而过卷起的北风,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于是,我收起鱼竿,翻过圩堤,看见西边的斜阳窃得我瘦瘦的长影投落在这片绿草洲上。

     田 园

黄昏,她佝偻着从山峦回来,背上驮着枯枝败叶,那是给灶火用。她步履蹒跚,每天不停地拾柴捡草背回家,仿佛背着屋壳的蜗牛。

她背回来的枯枝败叶,在生长的时候,是阳光、雨露、风和月光、鸟雀栖息过的地方。而今离树而去了;斜阳下,她颤巍巍的背着枯枝断桠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已经是耄耋老人。她的生活虽然不算富裕却并不贫穷。儿女们称得上孝道。

平静的生活,她像辛勤的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崇尚蚂蚁精神,她的生命在于勤劳。劳动的甜蜜笼罩着一切。冬天,霜冻、刮风、下雪、天寒地冻,她渴望着家庭的温暖,像别人渴望升官发财一样。天晴的日子,背驮着柴枝回家,雨天,心里就踏实了。

一抹夕阳。在这一刻无云的落日时分,映照着她任劳任怨、默默无闻的身影——普普通通的人,平平淡淡的生活。夕烟袅袅升起在村庄上空,缓慢的散开。虽然没有那么迷人、那么璀璨,但却是朴实无华、平实生活的满足与和谐。

     湖 边

洪水落下帷幕。河流依然潺潺而去。港湾里有鲫鱼、鲶鱼、黄丫头等一些小鱼小虾。四面八方爱好垂钓的人络绎不绝来到这里。

有一位垂钓的老者,头发斑白,农民的样子,很健谈,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可以聊得来。在这里,所有的身份与地位没有距离,聊的事情都是听说谁谁谁钓了一条大鱼、和用蛇皮袋装鱼,十里路上听来的无真相的新闻。反正等待鱼咬钩的过程很无聊。

这老头很有耐心,几乎每天从早到晚,唯一的事情就是钓鱼。旁边的人一扯一条,他也跟着喝采,呵呵地笑。但他的笑声里藏有几分涩味,因为鱼儿很少拜访他的鱼饵。他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浮漂,可是自己的浮漂几乎没有下沉的惊喜。表面上看不出他颓废,内心平不平静无从知道。他天光出门,傍晚而归。娄子里,也常有三两条小小的鲫鱼。

不是鱼儿眼睛浅,而是他的浮漂与沉砣不成正比。浮漂的浮力大,鱼咬钩了浑然不知。加上老来眼花,风浪中的浮漂很难辨认鱼儿咬钩的动静。只有那些饿荒了的鲶鱼、黄丫头咬着饵料往肚子里吞,连饵带钩沉没水中,他才有收获。可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所以,他每天的收益甚微。

也有好心人提醒他,说他的浮漂大了,线粗了,鱼钩子太粗等建议。但他哼哼道,“我从穿破裆裤开始捞鱼摸虾,况且我的鱼竿不止一次钓到了鱼呢”。他说,“半斤鲜鱼,四两口福咯,没有会不会钓的事情”。并举证说明,“那回在沙湖坝,我钓了一条七八斤重的鲩鱼哩”。说完,他得意地笑了。笑的时候,舌头在抖动,因为没有门牙关风。

孔子的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在这里显得那么多余。

这世上,原本就有一些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人,不管别人的意见善良与否,油盐不进,再好的智慧对他来讲也无济于事。于是,我又想起庄子的话,不要跟蚂蚁讲冬天的故事。

好心人无语。况且这事儿真没法说清楚,钓鱼这事,水里求财,似乎是望着天空捉麻雀的事情,悬。的确,钓鱼,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打瘪爆竹。

    日 记

嫩草绿满了湖洲。行走在小河边,放眼望去,生机盎然。十月小阳春呵。抬头看看天空,缕缕弯弯曲曲的、静谧的、斑马线一样的云丝。

一年四季,湖水涨落,都有其时间和顺序,同我们身体上的一切过程一样,有节奏,有规律。我们不是也有懵懂、狂妄、成熟、安静的生命过程吗?

安静。我的安静,是过了花甲以后。在这之前,心中不安,对即将步入老年而感到恐惧。那么多熟悉的脸,那么多酒席上的朋友,那么多替人办事与求人办事的轻车熟路,……随着年龄都将变得可疑了,显得虚假了,甚至变得陌生了。音乐变得刺耳,别人说话都暗藏着讥讽。害怕同人谈话,不想遇到熟人。对人,对动物,对天气,对正在阅读的书本,都感到莫名的焦虑与烦躁。

耳顺之后,不再有愤怒、抱怨、烦躁和攀比。知道怨与恨除了伤害自己而对其他不起任何作用,心态应当随年龄作调整的。每个年龄段都有不一样的风景。这样,老了,才感觉到摆脱了繁杂俗事之后的轻松自在,内心的安宁。才知道,世界是如此美好,以往讨厌的音乐更甜蜜,空气流动得多么欢畅,每天的阳光多么美妙。对付寂寞的办法就是:平和、读书、赋诗、垂钓。

我靠这些办法活着,一如僧人靠诵经活着。当然,即便如此,心情还是有复杂糟糕的时候。这就需要读自己喜欢读的书,做自己乐意做的事,淡忘那些莫名的心烦。哪怕是换来片刻的愉悦,也会增添一层光辉。

不悦渐去,生活就美好。平淡而无怨恨,孤独而无自卑,天空更绚丽。

我从未不间断地写过日记。因为孤独,因为寂寞,因为年龄,才坚持写作,自我慰籍。当生命卸下生活的压力,另一种来自年轻时理想的力量,一种更崇高、更雅致、更坚贞的力量使晚年生活在愉悦中升起来。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