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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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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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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外一篇)

退休后,我回了家乡养老。乡村没有公园和广场,也没有电影院和图书馆,什么娱乐场所也没有。当然,乡村生活有乡村生活的松弛和惬意。茶余饭后,我时常去湖边走走。

路上,常遇见年喜在放牛。他头戴一顶草帽,着一身黑色的衣裳。两条水牛在他的一前一后,低头啃着地上的青草。他身旁,还有一条浑身雪白的、从不离左右的狗。

说常遇见他,这话真不假。晨光微曦中见过他,田塍地埂上见过他,荒山荒地里见过他,湖洲上见过他,夕照晚霞的路上,见过他牵着牛回家。

每回我们见面,他都冲我友好地笑笑。有时也问我“吃饭么”、“散步啦”之类的话。

或许,他不懂得别人那么多的繁文褥节,也没有别人满腹狐疑与心思,但他见到的无论男女老少、富贫贵贱,都友好地打招呼。他表达出来的问候是愉快的、真诚的。说真的,我就欣赏他在平凡开朗的每一天那乐天无忧的样子。

他朝我打招呼时,我瞅着他柔和而又恬静的眼睛,找不到丝毫的虚伪和做作,而是一种难得的信任和真诚。

这憨厚的笑容和朴实的话语,这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是一种既纯朴又坦荡的君子风范。

我非常喜欢这种平等的、没有被酒精侵蚀过的、也没有被尘俗玷污过的、而是朴素的人情往来;我喜欢桥归桥,路归路;花归花,树归树,干净利索,明月秋风的人际关系。

人们一边讨厌刁钻巨滑的千年狐狸,另一边又瞧不起身边那些忠厚老实的人。常见有人对不完美指手划脚,却不知不完美才是世界的永恒。

我与他常在田塍地埂上遇见(他放牛,我溜跶)。但都是简单的言语问候而更多的是心领神会的那种。

虽然我们年龄悬殊有点大,但是村庄与村庄之间靠得近。

他实际年龄几岁我不知道,看上去约摸四十来岁。有时也看见他下地干农活。他的父母指导他播种、锄草、施肥和收割。但他的主要工作是眏牛。

他身边的那条既调皮又漂亮的白狗,一刻也不肯停留,在人与牛之间跳跃,像一弯新月。

他没有进过窗明几净的学校。也没有去过快乐的公园。更没有看过有教育意义的书本和画报。

但他同许多人一样,爱黎明,爱阳光,爱伙伴,爱自然,爱生命。

他有很多伙伴,阳光、鸟雀、诚实、风和树林、牛和狗、月光和鄱阳湖。

牛很健壮,埋头啃草。有时它也抬起头来甩甩耳朵赶走眼眶周围的蝇子,顺便看看周围的景色。

那条白狗,却很调皮和淘气。擦着他的脚,用它的牙拉扯着旁边的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尖端。有时衔着鸟雀掉在地上的羽毛,跑到他跟前,用身子抵他,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打滾,又跑开了去。活像一个卖弄风骚的女人。

眼前这和谐的画面,是八月晴朗的秋日。这纯净的空气磨亮的是欢乐,湖上浮动着乡村的欢乐,田野的欢乐,放牛人的欢乐,甜嘶嘶的啃草声,狗儿跳跃着欢乐的音符,和这蓝天白云的欢乐……在这充满希望的田野上!

秋 蝉

蝉,像壁虎一样在树上逡巡。闻其声,不见其身,总躲着。像捉迷藏。

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田野。仿佛天空是用来盛装它的歌声。

秋天来了。风是快乐的。鸟是自由的。云是浪漫的。

农民都到城里去了,连爷爷奶奶也不例外。只留下鄱阳湖和我。

这和平!这纯净!这安逸!

我把白云挂在树梢,自己却在一棵枣树下躺在摇椅上看书。那棵枣树,树上的鸟雀,不打算飞走,来回唱歌。

蝉声悠长。在它一声赶一声间的宁静中,我获得了八月早晨内心的平静与舒畅。

蝴胡呢,在花丛中浮沉,又混合于花中,分不出谁是花,谁是蝶。宁静中的孤独,像一种光辉的伟大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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