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

                    一

有些事是一件小事

像上了发条的闹钟

你可以听到它的滴答声

如果你注意它，它就会从

一个小小的按钮里传出来

当你把它拧紧时

它就会保持原来的样子

但是，如果你把它拧松了

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东西

                    二

一只鸟的叫声，

不会太小

当它飞起来时，

你才会注意到

它是如何的大

它的心是多么大

                    三

在你的体内

有一只鸟

在梦里

飞不起来

它像是一只鸟的梦

我给你讲了一个故事

你的目光停留在

他的身上

时间在走，脚步停不下来

                        四

你说我是个诗人，我说你是个诗人

我们用一些词来说话，写诗

然后我们活下来，死掉

像两只鸟，像两个人

在另一个地方重新生活下去

                         五

我们的身体被无数的事物

包裹。而我们的声音

被一只无形的手

紧紧攥着。穿着衣服

戴上假发和面具

像一群小丑，在剧场里

表演。但我们不是小丑

也不是演员，我们不说话，

也不听音乐，不是在舞台上表演

我们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所控制

在剧场里表演，但我们不是演员

                         六

如果我的语言不够精确

就像在那条弯曲的河道

没有尽头，我无法

把你和我分开

在你的身旁，我感到

一种巨大的动能

象一条河流

穿过我们之间，流去

我的眼睛不再看你

它就象一面镜子

能照见你的脸

而那张脸，已被我记忆

如同一个失物，在空中漂泊

只有当你出现时，我才会感到温暖

                       七

从这一秒钟起

我开始意识到我的年龄

我是一个人

你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

而是无数个你自己的影子

当你醒来的时候

你会发现自己站在床前

面前有两张脸，一个在前面

另一个在后面。而你知道

后面那个正在说话：

“今天的太阳真好！”

                          八

我走在前面

一条河上的桥

一个人，有一些衣服

一些金属和一些影子

我走到对岸

                         九

在那被雪覆盖的旷野上

我把自己的脚印

写在雪地上

                          十

在暗处，我的眼神是

一条河，从我的头上流过

                           十一

我的左手是

一支烟，右手是

一根蜡烛，我不抽烟

这使我在一个星期内

变成了一根火柴

我用它来点燃

一根蜡烛，用它来

照亮一张纸，再用它

照亮一个字：“光”

我用它来写下：“光”

最后，我将它点燃

把它烧成了灰烬

                        十二

我是一首诗，我的语言

我的生命

就是那句被用旧的话

一个没有声音的词，在空中漂浮

与人交流。当我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就变成了我的名字

这首诗，也是诗。它没有名字

没有国籍，不属于任何国家

它只属于自己，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在空中漂浮与人交流

我就这样写着这首诗

                       十三

我是你的一棵树

你是我的一条河

                         十四

如果我们不是植物，就不会有距离

                         十五

这是一只在玻璃上跳舞的小虫子

它的每一步都落在一滴水滴里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一个宇宙

这是一个无生命的东西

它不会说话

也不会动

它有一个脆弱的外壳

和它自己的名字：爱，恨，希望，梦想

这是我所能想象的一切事物中

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一个

我要把这首诗写在纸上，像这样